第十八回 剑气飘虹雨（2）（2/2）

日已曛暮，天空泛出柔和的淡紫色，映弦站在垂柳下立起柔丝剑。猛一抬手，提腕而下挥臂，臂力迄及剑锋，急急数点如雨，柳丝崩裂。继而横挥剑身，于腕处发力，霍然一斩，柳条纷落。再沉腕立剑，剑尖复又朝上。逾瞬乱叶飘零，令人望而胆寒。

“瓜步寒潮送客，杨柳暮雨沾衣。”

沾衣剑法第三式：杨柳暮雨。

习练第四式“入云深处”却是在晴好白日。映弦缓缓拔出柔丝剑，刷的一甩，放平剑身，一道银光灿耀的亮线从剑柄直通剑尖。映弦绕弧而前，身推剑走，疾步如风，以剑柄带动剑身在肩上划出平圆。明光忽离忽合，剑身却急速下移，左右横抹，直扫对方下盘。从上而下一气呵成，便如长云叆叇，绵绵涌来，令对手无从招架。忽然身体翩旋，却将剑尖由前转后，出其不意刺入要害。

“纵使晴明无雨色，入云深处亦沾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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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弦将沾衣剑法前四式行云流水般在纪凌荒眼前使毕，纪凌荒不禁赞道：“我果然没看错人。这套剑法一定会在你手上发扬光大。”映弦却收剑入鞘，叹了口气：“只可惜你还是没使出念容剑。也不知这是怎样一把绝世宝剑，不肯拿给我看。”纪凌荒一怔，未料映弦念念不忘此事，只好说道：“绝世宝剑固不可轻易示人，但念容剑并非此类，只是于我有特别意义，也就只能特殊对待，还请商姑娘体谅。”映弦撇嘴道：“你的东西，你爱怎么处理也只能随你了。刚才你说，宝剑不可轻易示人，别人听了，还以为你的念容剑是把湛卢纯钧之类的宝剑呢。”

纪凌荒微微一笑：“说到宝剑，世人皆称道春秋吴越铸剑师欧冶子、干将，而将世之名剑多归于其名下。例如龙渊、太阿、工布，又或湛卢、纯钩、胜邪、鱼肠、巨阙等。”

映弦点头道：“至于干将莫邪夫妇本人，相传也以身投炉，方铸出可以切玉断犀的雌雄双剑。”

“所以，这些剑器说到底戾气太盛。却不知有的宝剑，主要为救人，而非杀人。”

“哦？”

“例如上古颛顼帝高阳氏有一把宝剑，名为‘曳影’，或叫‘画影’，其来历倒颇有些意趣。”

映弦催促道：“别卖关子，快说。”

“说的是昔日暴雨成灾，颛顼折下一根树枝，往岭下大水一指，口中说‘大水听命，从此而下。’洪水果朝他所指方向退下，生灵因而得救。这根树枝也被颛顼插入腰，化成了曳影剑。此剑指土生禾，指树结果，指火火熄，指兽兽去，为百姓谋得许多福利。”

映弦眉毛一扬：“果然是把福剑。”忖了忖又道：不过，想来是前人为了渲染颛顼帝德行，以启后世，才杜撰出了这把神剑的故事。”纪凌荒道：“故事虽是杜撰，不过仔细想来，此剑的传奇倒跟其他以杀戮而闻的剑器殊为不同。东晋王嘉《拾遗记》里记载：‘若四方有兵，此剑则飞起指其方，则尅伐；未用之时，常于匣里如龙虎之吟。’”

映弦不由笑道：“所以你的念容剑也是平常在剑匣中长吟，关键时刻才一展神威了？”

“我只是想说，宝剑出鞘，未必就是为杀人和竞胜，却也是为了救人护生。不到此际，又何必出鞘？”

他说完此话，白衣凌风飘扬，星眸放出柔辉，像是蕴藏一段旁人难以触及的往事，并非惆怅，亦非缅怀，只是静水流深，悄然淡然地与时光共逝。

罢了。“出招吧。‘沾衣剑法’第五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