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寒食忆旧辞(3)(2/2)
余今履阻克碍,终达绝峰。鸿雁不度,猿猱无踪。既摄霄景,又畅襟胸。自性相外,抱一魄中。寿福有数,宇宙难穷。若即投渊,亦可为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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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家后岳青澜将赋示于父母,岳母自叹其才。无奈青澜病弱,只盼能早日痊愈,便道:“你最重要的是将身体养好,以后还是别这么费神了。”后来又常在岳慎云耳边劝说。岳慎云也素知儿子文弱,让其从仕之心也消退了不少。
自此以后,岳青澜无志功名,常与京城诸公子往来酒肆花丛,或与文人韵士为笔墨游戏,雕文织采,以遣浮生。这一来倒也频制佳文,一出便洛阳纸贵,争相传诵。去世前辑有文集共三十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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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迷蒙如诗,兰花的幽香在春庭盘萦,忽浓忽淡,扰乱映弦心绪。问道:“你说驸马小时候常来宫中,那么也跟你们,还有跟我都见过了?”
小宁子哈哈笑道:“那当然。我们那时年纪都小,调皮得很。我记得驸马喜欢叫你弦丫头呢。”
“哦?那驸马长什么样?”
“十四岁以前我的印象是白净俊秀,后来成了驸马爷,那是越发出众了。西鉴城的姑娘见了他,可没有一个不丢魂的。”
映弦嘘叹道:“可真是天妒英才啊。”眼前恍惚出现一个佳公子。衣袂飘飘若举,逸态馀姿,拈花微笑,容态清华如雨后山光……
次日便是清明。一大早却又下起小雨,映弦的病似被这料峭寒意催发,额头镊破似的疼。喝完药,昏昏然躺在床上,耳听窗外雨落芭蕉的声响:答,答,答,愁丝千结。晴烟过来照应,几次说要再请御医,都被映弦拦住了。那雨便一直下到傍晚才打住。
戌初,司徒素终于回到公主府。支开下人,径直走进映弦卧室。映弦见她一脸疲惫,正要起来施礼,司徒素忙将她按下,又询问病情。映弦答道:“昨天本来已好多了。怪我自己太耐不住性子,骑马出了门。想不到今天病又加重了。”司徒素道:“你怎么变得这么贪玩了?”
“昨天天气实在太好……”
“对了,我回宫见到你姐姐。说你有病在身,这次不能来。她让我告诉你,不必担心什么。你爹娘的祭礼,她都打点好了。你就好好养病吧。”
映弦问道:“我父母究竟埋在哪儿?是在西鉴吗?”
“你爹娘当年死在平徐,尸体不知所踪。唉,大概是被耿军给糟蹋了。再说平徐已是耿国领土,要找回你父母的骨骸几乎不可能。如今在西鉴只有一座衣冠冢,你姐姐今日已去祭拜。”
映弦哦了一声,怅然若失,本想问司徒素回宫见闻,也一时语结。司徒素却起身说道:“我还有事,你自己好好休息,今晚不用来找我了。”说罢提步出屋。
映弦因昨晚听完岳青澜的故事,一直心潮难抑。想亲自找司徒素问个明白,又想出言安慰,却不知从何开口。瞧着司徒素的背影,不禁想:二公主今日也看不出哀怨之意,可真是个坚强的女子。双腿忽一抽,却“叮当”踢落了什么物事。探身一看,是一只晶莹剔透的翡翠镯子,躺在地面,流转清碧光华。映弦料是司徒素刚才落下的,便下床拾镯,想给她送去。
出了门,人已不在院中。映弦快步走出庭院。须臾,眼前玉影姗姗,映弦正要呼告,却发现司徒素是穿小径朝云隐苑方向走去。映弦大为奇怪。已经这么晚了,二公主怎么又去后山?
映弦尾随于后,到达云隐苑——原来司徒素的目的地是幻时宫。
沉沉玄幕下,丘叟覆霜栖坐。山扉启了,又闭了。白魂化作小点,鬼魅般从视线里消失。四下虚寂如太古。只是天际一弯眉钩、月下幢幢草木以及幽咽如水的夜风,让她在细狭的一线意识中,感知自己还在自己该在的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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