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离总是猝不及防(2/2)
“所以说,不脱裤子怎么给银时上药呢?”松阳无奈道。
“所以说,阿银的屁股会自己长好的啦,松阳老师你别管就是了,硬汉的屁股是不可以随便露出来给人看的。”
银时说得振振有词,松阳一早看出他害羞,笑着揶揄他。
“长大了知道不好意思啦?小时候不是还跟我挤一块儿洗澡吗?还问我的腹肌是不是蛋□□填充的之类的——”
这个人一言不合就公开处刑的喂!银时呼啦把脑袋埋进被褥里装作听不见。
屁股上的伤实在痛得难熬,他内心挣扎老半天,终于不情不愿地松口了,任由松阳脱下他的裤子给他上药,整个人紧绷着极为不自在,一等松阳上好药就艰难地背过手穿上裤子,并飞快拒绝掉松阳帮他洗澡的建议。
“所以说没断奶的小鬼头才需要让人帮忙洗澡啦!!”
“可银时现在不方便呀?”
“总之阿银就是不要。”
“不洗澡的话银时明天起来会臭烘烘的喔,会被女孩子嫌弃的。”
“谁在乎那种事。”
银时哼哼唧唧的百般不情愿,松阳拿他没办法,只得给他盖上被子让他保持趴着的姿势入睡。
早早窝进被子里的高杉安静听松阳和银时一言一语的对话,又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卷成一团假寐的银时。
我在嫉妒,他想。
嫉妒那家伙分明是装作喝醉对老师做出那种冒犯的行为,而老师却一如既往地纵容了他,嫉妒那家伙亲吻老师的头发,嫉妒那家伙和老师有不为人知的过去。
如此地、嫉妒这份独一无二。
*
下个月,赏樱季刚过没多久,猝不及防的,衫婆婆向松阳提出了辞行。
“我收到信件,说我家梅太郎在甲斐的战场上受了重伤退下来了,我要去照顾他。”
衫婆婆说这件事的时候神情很平静,松阳想安慰她两句,她摆摆手。
“什么都不用对我说,自己的儿子几年沓无音讯,能活下来是最好的。至于杂货铺变卖的钱,就留给松阳少年你了。”
相处四年,衫婆婆也舍不得这不大靠谱的大人跟私塾的一帮孩子,孩子们自然也舍不得她,送她出村的那天一个个哭声震天。
向来亲近她的桂更是哭得鼻涕眼泪一大把,高杉虽然维持着自己矜持的形象,当衫婆婆抱住他时也哽咽了一下,轻声祝她一路顺风。
松阳在人群里找了半晌也没瞧见银时的身影,重一郎一边哭到打嗝一边告诉他。
“老师,嗝——银、银时师兄说、嗝——他要趁休、休假睡午觉——”
对于离别,银时比他预料中的更加难以承受啊,松阳苦恼地想。相伴六年,他清清楚楚地了解自己从战场上捡来的孩子心里柔软的一面,也知道这孩子有多么重感情,宁肯逃避也不肯面对。
等到他不得不离开银时的那一天,又该如何是好呢?
(既然犹豫不决,就把一切告诉那个小鬼。)
虚时常有意无意地诱导他于学生们面前暴露自己的秘密,松阳猜不透他的目的是什么,本能性地感到警觉。
(我不会这么做的。)
按捺下心底这抹不安,松阳定下心神同衫婆婆告别。
“到了那边要好好保重身体喔,衫小姐。”
“你也是哦,松阳少年。”
衫婆婆给了他一个拥抱,又扫几眼哭唧唧地少年们,轻哼一声。
“啧,没良心的小鬼。”
嘴上经常斥责某个天然卷小鬼,衫婆婆实则是很疼惜银时的,临走时也没见到他的面,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
松阳轻声细语地安慰她,将她送上出村的牛车,看着这位陪伴自己四年的善良妇人消失于远处,心里终归会有遗憾。
曾经属于怪物的那颗心,如今已填满了各式各样人类特有的情感,分别的感受也能清晰地有所体会。
少年期的学生们更是陷入离别的悲伤中难以自拔,回到私塾里时一个个都哭得不像样,松阳安慰不过来,正在发愁,回廊那边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是睡醒的银时抱着刀慢吞吞地走出来。
“银时师兄……”平日和他关系最好的重一郎抹着眼泪看向他,语气里带了点质问的意味。
“你为什么不去送送衫婆婆啊?我们以后再也见不到衫婆婆了啊……”
“哦。”银时微垂着头,一副刚睡醒懒懒散散的样子,松阳是看得出他神情里的寂寞的,孩子们却未必看得出来,这下都觉得自家师兄冷血得过分。
松阳和他们好一阵解释才让他们相信银时只是不愿接受现实,想着去找银时谈谈,这孩子又跑得不见人影,到睡觉点就自顾自钻进被窝,摆出拒绝交流的态度。
周五夜晚桂是回家的。因为衫婆婆离开的关系,今晚他选择留宿,少见地没谈论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低落把脑袋埋进被褥里,等松阳替他掖好被角后,小声发问。
“老师,衫婆婆见到她的儿子会很开心对吧?”
“我想是的呢。”
“这样啊。”桂从被子里探出脑袋,面上的不舍看起来释然几分。
“虽然很想念衫婆婆,但一想到她会过得开心,我也就能安下心来了。”
桂向来是个懂事的孩子,松阳没想到他能豁达到这一步,心底其实是欣慰的。等到自己离开的时候,至少这个孩子是坚强的,也必然会鼓励着无法承受离别的银时,他想。
幸好,银时已经不再是除了他之外孤身一人的“食尸鬼”,有更多的,更温暖的情感陪伴着他,能让自己安心地将他留给这个熙熙攘攘的人间。
“小太郎说得没错呢,离别虽然是痛苦的,但是一想到珍视的人依旧微笑着与自己注视着同一片天空,也能打起精神继续往前走吧。”
“嗯!我也和老师的想法一样!”
“那么小太郎现在打起精神了吗?”
“活力值max!”
……又是听不懂的表达方式呢,小太郎。
一直不开腔的银时这会儿才闷闷地开口,语气别扭得不行。
“啧,谁知道臭老太婆几时能到甲斐。”
松阳知晓他是在拐弯抹角地表达关心,笑着宽慰他。
“衫婆婆说过啦,一到那边就会给我寄信过来,我想要不了多久的,也许过一周信件就会送来私塾。”
很快,就能接到那位善良的妇人抵达目的地的消息了,听着学生们呼吸声睡去的浅发师长这样想。
——他并没有预料到之后发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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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人!莽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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