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烽烟狼突（3）（1/2）

想到这里，蒙承偬自然而然联想到自身，感触良多，正要开口说话，却听陈询为难道：“上次我的提议，现在想来很不近人情。虽说李由独对你存着几分敬意，但如今时事变幻无常，你又在上阳待了好几年，若让你现在深入险境，别说是否说得动李由独，就说你孤身一人还不知会遇到多少危险。所以，今日我们还是从长计议吧。”

“我也分析了现况，我要是借此悄悄到峰塘林西游说李由独，如果游说成功了也罢，万一游说不成呢？我的性命肯定没了，而你也会因助我悄悄离开中原被人疑心攻击。这几日薛王散布闲话就是要离间你我，也让你在陛下跟前失信。所以我要离开中原，只有光明正大地离开，不给你留下半点隐患。反之，如果此时我龟缩不出，由着薛王继续瞎说胡闹，那些闲话气话可要真的殃及你了。我只有置个人生死深入阵前，才能保全你的声誉，也能改变我的现状。——既然当时我与你做好决定，就不要轻易更改，你待我离开越州后，你只要将我的妾和子女护送到至城，我就很感激了。”

“你放心，上次司马清焕从干州回来就告诉我，曹翩已保证只要我将你的妾儿从上阳城接出来，他就安排人在黔州护送他们到至城。”

“如此，我放心了。”蒙承偬笑道，“今日一早，我已写了一份陈情书送到越政阁，向陛下表明忠心，愿深入军前引诱蒙承倥亲临战前，协助你朝灭了他。”

陈询对他的决定不意外，只在心里仍存着担忧，“这几日我从一些军报和议论中，悟出两军摆开阵仗很久不开战，原因有二，一是蒙承倥要借此逼朝廷将你杀掉，二是君父为了封楚王为南征大元帅与群臣在暗中博弈拖延所致。朝堂上早就有很多臣子提议将你送入阵前诱使蒙承倥，他们的用心是全然不顾你的生死，我却不能，也不允许他们伤害你。原本君父优待你，也是利用你，知道你在南罗颇有威望，还有很多长老对你忠心不二，用以时刻警告蒙承倥安分守己，否则来个里应外合再次拥立你为王，于他又有何益处。这几年蒙承倥数次扰边就是对你不放心，要激起朝廷震怒置你于死地，这次一旦你冲入阵前成为活靶子，随时会被万箭穿心。那时就算蒙承倥死了，你也落不到好名声，或是你死了，南罗的子民也会怀疑你背叛了他们，说你死有余辜。”

“我在中原做质子多年，名声这东西已不重要了。我冲到阵前的确会生死难料，可我若不这样做，凭蒙承倥的性子以及他对我的恨，绝不会站在阵前与你朝正面厮杀，只有我出现了他才会不顾一切冲出来。如果到那时，你是南征大元帅，你定也会护我周全，如果我还活着，蒙承倥死了，我就有机会重登王位，而你也因剿灭蒙承倥获取军功，从而正位东宫。”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置之死地而后生。蒙承偬隐忍了这么多年，终于等来鄣朝准备消灭蒙承倥，似乎也看到自己得以归国的希望，才如此不管不顾吧，毕竟这世间的事，总要有人不管不顾一次才能改变现状。

”刚才说了那样多，却忽视一点，君父心目中要封的南征大元帅仍是楚王，你这样急着将陈情书送到御前，不怕计划有变？”陈询还无自信，“我也知道近来很多元老上书举荐我为大元帅，但父皇始终不开口，他老人家的心思所有人都懂，九弟也在刻意回避，但还没有谁能改变父皇的意志。”

“这几年，我也帮助你观察局势。宫里宫外都说纪悦妃明面上淡泊名利，实则借皇宠在后宫也作出几件出离妃嫔该做的事，比如陪陛下一起看奏章，常读些史家政要书籍为陛下出谋划策，等等，诸如此类举动，早被元老大臣视为妖妃。尤其‘未禧宫事变’前后，韦皇后自请囚居元坤宫，一些祭祖祭祀大典陛下都要带纪悦妃参与，礼部和太常寺很多官员反对，御史台也曾数月发出反对之声，可还是没有能改变一点现状。如今陛下宠爱王惠妃，是因袁党曲媚圣心，陛下要依仗袁党平衡元老与新贵，却从未减少对纪悦妃的喜爱。一切皆因陛下迷恋纪悦妃，而这种迷恋能二十年不衰，可见纪悦妃非同常人。尤其陛下为了封楚王为南征大元帅，宁愿将军马闲置在谷镇也不主动出击，可见陛下心意坚定。但国朝之政，从来不会长久被一个女人掌控，那样多的王侯将相，存在多少利益来往，又逼迫将自己的儿郎贡献在外，金钱亲情，谁也不肯轻舍他人，只说二十万大军置留谷镇，每日消耗的粮草不计其数，户部不能不管，兵部更不会沉默，尤其那些有父子兄弟在前线的，家眷的反对也足够促使朝廷尽快拿出决断，目前就已有很多焦急的身影在离宫里外游荡，你也看到很多人每日来来往往、议论纷纷。而我此时以感戴鄣朝恩典为由请求深入阵前，也是为了加快确定南征大元帅人选的速度。如今袁党不再支持楚王，元老与新贵大臣又结成联盟，吴王和薛王上蹿下跳、丑态百出，成年皇子里就剩下你一人，如果你是陛下会怎么考量？”

“当然是立即发兵，平衡朝野各方势力。”陈询嘴角轻扯，“君父的决心从来容不下别人左右。十年的坚守，岂是这一仗就瓦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