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这药很贵（2/2）

那门缝越开越大，隐约显现出一个逆着月光的身影，那宫婢眯缝着眼睛看过去，用那双白日里在膳食中放入寒凉之药的手拉了拉被子，小声说道：“赶紧进来，把门关好！”

门外几个守夜的宫婢早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桑白手一扬，一股子香味朝着睡梦中的宫婢们飘去，只不过几息之间，便全部都昏睡过去了。

桑白朝着床榻之中每个人看去，毫不费劲地认出白天那几个暗桩，眼中划过一丝杀气。

翌日。

御膳坊内，一个年级最大的宫婢摇头叹息着，一边麻利地处理着新分配的肉菜。

手边一只小砂锅里煮着粥，旁边蒸笼里都是糕点。

叶婧姝进宫来了，饭菜份例都要多上一份才行，可是就在这紧要关头，居然还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想到这里，都快要忙不过来了的老宫婢又叹了口气，不禁跟膳房里仅剩的几个宫婢们聊起天来。

“你说说，她们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宫里头每个月月例又不少，还这么想不开……”

“哎，你管她们呢！一个个比鬼精，比猪懒！就知道在主子面前讨巧，正事儿不还是咱们几个干？要我说，她们不在了倒还好。”

另一个宫婢心有戚戚道：“不过她们怎地那么多人都在昨夜想要私逃出宫？平日里倒也看不出来她们胆子这么大，私逃出宫可是死罪啊！”

是的，今日一早，宫内便传出来了，宜春宫内一群宫婢结伴私逃，却没有成功，这会子已经全部被论罪处死了。

而宜春宫掌事的梁春和雪春二人都跪在台阶前，两人一张脸上都是苍白的。

叶婧姝自然之道这件事是谁的手笔，她披了外袍，轻轻巧巧跑进殿中去看她的姨母，经过那二人之时，悄悄分了一点目光给雪春，倒也没看出什么不对劲来。

可能是自己实在是太多疑了么？叶婧姝皱了皱眉。

“姨母！”叶婧姝好似一只轻盈的小百灵，笑嘻嘻地扑到良妃身边，却又不会磕碰到良妃，她仰着一张笑眯眯的小脸问道：“姨母这般早救起了，昨夜睡得可好？”

“好得很。”良妃本来被一大早的事情搅得心烦不已，看见叶婧姝之时又禁不住笑了起来：“本宫好久都没有睡得这么好过了。”

“那可不，外祖母说那些药里头都是温补的，对孕妇最好了。姨母一定是没有好好滋补自己，所以才会不舒服的。”叶婧姝又把外祖母李氏搬了出来，良妃“噗嗤”一乐，红唇扬起，手指在叶婧姝挺翘的鼻尖上一点，笑道：“小机灵鬼，要不是你巴巴地送进宫来，本宫也用不上这些药啊。”

“那还不是姝儿应该做的么！”

二人正依偎在一起说得开心，外头一个宫婢低着头走了进来，一脸畏惧，颤抖着跪下来说道：“娘娘，两位姑姑都跪了很久了，要不……”

“本宫说的话你们都听不懂吗？”良妃秀丽的眉眼之中浮现出戾气，叶婧姝还是第一次看见良妃这幅霸气的模样。

“要是还有谁和那些宫婢一样不想呆在本宫宫里的，全部都给我滚！”良妃冷哼一声，说道：“至于她们俩，身为掌事的姑姑，连宫里头几个宫女都管不好，本宫要她们何用？”

那宫婢吓得不轻，一时间哑口无言，只能跪在地上颤抖，被叶婧姝干脆撵出殿了。

叶婧姝安抚着发怒的良妃，轻声哄道：“姨母，有些人心不在这儿的，留着也是祸害，她们愿意走，这不是一件好事么？姨母现在可是双身子的人了，可千万别因为一些不值当的人气坏了身子啊。”

良妃秀眉微蹙，转眼瞧着叶婧姝，瞧得她都有些茫然的时候，良妃才低声说道：“姝儿，你话里有话？”

“啊……？”叶婧姝眨眨眼，本想瞒着良妃这一切的，可是没想到她的敏锐性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高。

昨夜叶婧姝分析了整整一晚上，桑白查出来，宫中除了贤妃和德妃没有在宜春宫内动手脚之外，这后宫中几乎所有人都暗中盯梢着宜春宫，宜春宫内几乎一半的宫婢都是内奸。

贤妃是二皇子云北羽的生母，而德妃则是云璟辰的生母，贤妃是高门贵女，性子颇好，德妃常年焚香礼佛，性子恬淡，不屑于做这种事情。

现在良妃有了身孕，只怕是后宫内暗潮汹涌，暗藏杀机。

她叫桑白暗中将那些不成气候的后妃的眼线全部都拔掉了，省得让在身边膈应人，至于皇后、苏妃和陈皇妃的眼线没有动。

因为她怀疑这些人！

良妃身上的毒总有凶手，而她左思右想，定是跟着几个人脱不了关系，但是还没有更多的证据，因此不便打草惊蛇，只待留下那些暗桩让那几人放松警惕。

不过良妃居然意识到事情不对了，这就让叶婧姝有点头疼。因为良妃现在是有身孕的人，叶婧姝总是不想让她知道这些腌臜事情，免得过度担忧，影响身体。

“姨母，你是怎么发现的？”叶婧姝心思百转，还是决定告诉良妃。

良妃笑了笑，看着叶婧姝那双故作天真的亮晶晶的眸子，忍不住道：“你是不是把本宫想的太单纯了？这么大的事，未免太反常，本宫都能察觉出不对，又何况其他人？”

叶婧姝倒吸一口凉气，虽然桑白已经将那些人处理得十分干净、不留破绽，但是还有一个最大的破绽还在，那就是人太多了。一下子宜春宫内失去十几个宫婢，相当于大换血，这样的事传出去，只怕是后宫都会起疑虑。

“没事，那些人是自己逃跑的，姨母，你什么都不知情。”叶婧姝想了想，勾起唇角说道：“就算他们知道咱们发现了又如何，不过就是你来我往罢了，谁也不吃亏。他们拿不出证据，就只能无端猜忌。”

良妃看了叶婧姝一眼，哑然失笑，“你啊……”

为了制造一种良妃什么都不知情的假象，只能委屈梁春和雪春这两个宜春宫大掌事受点委屈，从清晨一直跪倒月上梢头，连顿饭也没人给她们吃。

“妹妹怎么这么狠心？婢子们跑了，那也未必知会了你的丫头呀。”一个婷婷袅袅的美人儿身着锦衣，在一群宫婢的簇拥之下慢慢走了过来，对着良妃稍稍行了个礼。

这位美人便是宫中近日极为受宠，与贤妃平分秋色的苏妃。

叶婧姝从来没有见过此人，此时一见，也不能不承认，此人确实娇媚，是男人见了都忍不住要疼爱的那种美。

梁春和雪春在长阶上跪的脸色青白，谁也不敢吱声。

“本宫只是生气罢了，怎么，罚两个丫头都不行了么？”良妃微微一笑，淡淡地说道。

良妃的态度不冷不热的，那苏妃倒是也不在意，瞧了一眼良妃捂住的小腹，眼中划过一丝羡慕，“姐姐做事如此雷厉风行，这好像不太合适吧，姐姐现在怀着龙子，若是惹得有心人不快，岂不是危机四伏，自身难保么？”

一时间，良妃也不知苏妃说的究竟是她惩罚梁春二人手段太雷厉风行，还是谴走奸细这件事。

苏妃一双上挑的美目怎么看都有些深意，叶婧姝不及细想，便见她朝着自己慢慢走了过来，嘴里笑道：“这就是你那侄女？果然是个美人！”

“见过娘娘。”叶婧姝见苏妃已经走到面前，避无可避，便行了个礼。

“咯咯咯，还挺害羞。”苏妃弯了弯眸子，转身看着良妃，挥了挥手，身后便有几个宫婢走上前来将一碗羹汤端了上来。

“妹妹熬了很久的汤，姐姐一定要笑纳。”

“本宫身子乏了，这就去睡了，妹妹，本宫就先失陪了。”良妃瞥了她那张巧笑倩兮的脸一眼，心里升起一阵说不出的烦躁，连忙走进殿内。

“既是如此，那本宫也告退了。”

苏妃脸上一直都笑意盈盈，不管良妃对她脸色如何，叶婧姝在一边看着，只觉得苏妃手段叫人害怕。

一眼看穿了她与良妃计谋，还这般能忍的人，到底是敌是友呢？

桑白还查探出了苏妃在宜春宫内设置的眼线，所以苏妃这次前来，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看看眼线是否还在？

苏妃虽然颜色美，又受宠，但是一直没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此番看见良妃喜得龙胎，眼红也是很正常的，可是叶婧姝并没有在她的身上看到那种嫉妒和疯狂。叶婧姝定定地看着苏妃款款走出宜春宫的优雅姿态，心里一片混乱。

“来人。”叶婧姝抬了抬手，“将这碗莲子羹端进殿中。”

殿内。

“你说这羹有毒？”良妃脸色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