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故技重施，（2/2）

不知是不是一封辞职信太有杀伤力的缘故！听说高若涵还没有来过，王梦敏竟连输完最后一点液的时间都等不了了。

她既不是医生也不是护士，当坚硬的针头脱离毛细的血管时，连王梦欢都清晰看见了那双手上有血渗出。

“你干什么？”王梦欢惊呼。

王梦敏惨淡一笑，将耳边的头发掖到后面，尽量清晰地道：“回公司啊。我不想若涵生气。”

“切！若涵姐有那么小气嘛。”到底是中气不足，说到最后，王梦欢自觉地歇了。

王梦敏这回的笑不在惨淡，而是恰似曾几何时，那专门讨好和安慰妹妹们的样子。挂着这样的笑，她淡淡说：“冰冻三尺——”她又顿了良久，才道出了后半句，“非一日之寒。”

王梦欢的头“嗡”的一下。她似乎一直都在等王梦敏就今天的事说些什么，或者和从前一样摆事实讲道理，只是而今，这傻瓜不傻了。

不错，王梦敏既已洞悉了一切，自然可以一语中的。

外面的同事已经跟了上来。他们都说了什么，她听不清了，她只够记得上车前，王梦敏从包里掏出了车钥匙给一个同事，随即吩咐道：“你们送小王总回去，我打车。”她言语间没有商量的余地，虽然，她的样子与以往并无分别。

车子里的暖风吹得人濒临窒息。因为来的时候王梦敏发着高烧，四肢冰凉，这才将温度调成了这样，而现在，王梦欢无论如何也不能忍受了。

下车前，同事将车钥匙还给她，她下意识地要塞进口袋，却忽然发现那钥匙链似曾相识。

它的材料是一根黄色，一根粉色的玻璃丝，粗糙的做工，编的是条既不像戒指又不像手链的绳。

出租车比他们晚了尽半个小时才到公司。待王梦敏下车，她便上前几步，将钥匙还给了她。

一路沉默地拖着那冰冷的躯体走进会议室的时候，王梦欢才后知后觉，还不到十月，出租车里自然不会有暖风。

至于回来——那就是王梦敏毅然决然地进了会议室，等她也进去，便只够听王梦敏一字一句地忏悔，又一字一句地保证了。

而她不知道的是，会议好不容易结束，王梦敏同高若涵一起回了办公室，就再难克制，终于伤心地哭了。

王梦敏知道了，其实，这些年发生的许多事，王梦欢至此也没放下。虽然她自认为并没做错什么，可自从回家起，这桩桩件件的事，哪桩哪件没她的份！

还有高若涵！

高若涵向来心高气傲，但凡会惹祸上身的什么事，她必定敬而远之，可是为了自己，高若涵愿意顶着八方舆论坚守在最前面。

然而她又做了什么！

是孙总没有在公司项目上面拿回扣，还是接下来的种种指控冤枉了他？

都不是。

商场如战场，利益联盟又能包含了多少情意！

或许谈判桌上可以聊的也就是单纯的彼此有什么，双方站到一起能做什么，她不该心存侥幸。

高若涵说得对！公司里里外外多少人，并没一个看得是她的面子。那些所谓她的客户，不过是父亲留下来的，毋庸置疑，他们只知dreams，不知王梦敏。

连不食人间烟火的王梦晴都明白“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个道理，她身居高位，竟还如此天真！

不怪高若涵失望，也不怪王梦欢恼火，她们是同气连枝的姐妹，而她却持着一把软刀子，一点一点伤着姐妹们的经脉。

高若涵一时半刻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索性逃避着钻地铁绕大圈，买了两串糖葫芦回来。可她出去时候，王梦敏在哭，等她回来，王梦敏还是哭得像个泪人！

这个泪人闷不做声，默默地哭，倒是更图层了几分悲哀和可怜。

她明白，王梦敏是打死也没想到，她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哪怕无意识的一个行为动作……都被王梦欢印在了脑海里和内心深处。

王梦欢委屈，她们都委屈，可委屈又能怎么样呢。她叹了口气，奉献自己的身躯给这可怜人。

良久，王梦敏终于抹了抹泪，哽咽着道：“姐，对不起。”

高若涵的心揪得生疼。看到王梦敏这个样子，她甚至责怪自己太过残忍。可是她又知道，王梦敏必须要成长，必须学着承担和承受。

她抱着她，轻拍着她的背，温言道：“姐知道这段日子难为你了。可是敏，我没办法！你呀，不狠狠摔一跤，你就永远不知道什么叫疼。我就算是把那感觉给你描绘得声情并茂，你也只当我在讲故事！到最后我说得动之以情，你听得不痛不痒。真就是听完了，感慨了，拉倒了。我知道，你有你的主意，也有你的傲气，可是你得认清现实啊！”

高若涵将下巴微微扬起，不让欲夺眶而出的泪滴下来。她轻咳了一声，又道，“你觉得我狠毒也好，觉得我世故也罢，我都得把话给你放这儿，做生意就是做生意，不管私底下关系处得多么好，进了会议室，就必须各归各位，就必须认清自己的身份，摆正自己的位置，哪怕亲近到像你跟张毅斌，我跟唐烨凡，真等坐下来，到手的也就是一纸合约和一堆数据。你认，那好，站起来握握手，就算是合作愉快，你不认，那就要么摆摆手，笑着说一句‘来日方长’，要么软磨硬泡，哪怕再添砝码，也得达成了自己的目的。你也许会跟我说，话说死事儿做绝不厚道，那我也会跟你讲，不把自己的立场定下来，仅凭感情用事，那就不是做生意了，是过家家。”

高若涵不忍对王梦敏说，如果有一天她跳了槽，那么只要她动动嘴皮子，她的客户，不说百分之百，起码半数以上都会愿意追随于她。因为比起公司，他们更相信她这个人。毕竟“双赢之下一来二去”这个矛盾同一规则是永恒的，不会改变。如今，王梦敏该明白，既然都身处于同一个利益共同体，那么谁算计什么都是合情合理的。这可以解读为因果循环，但若说是在商言商，也并不牵强。

“好了，没人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别灰心，万事开头难，你只要迈出了第一步，那接下来就有的观望。这些客户毕竟不是百分之多少的股份，改上了你王梦敏的名字就铁定是你的了。作为你姐，我不强迫你立时三刻成什么大器，只希望你能认真地想想，深入思考一下，静下心来好好掂量掂量你究竟有什么。这是我给你的第一个任务，也是忠告。你初露锋芒，正是塑造形象，树立威望的时候，这时候一定要把情义的义和利益的益区分开，认清什么是你的，无论发生什么变故都是你的，而什么是发生变故之后就会跟着发生变故的。我相信你今天认清了，对吗？”

王梦敏的头像机器似的点着。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她要坚强，必须坚强。

高若涵又摸摸王梦敏的头，笑道：“你最近表现得就特别好。但是亲爱的，工作是工作，别把自个儿压垮了。姐在呢，没事儿。”

“嗯。”

“好！”高若涵终于长舒了口气。她将糖葫芦拿了出来，还是老样子，她吃山楂，王梦敏吃糯米。

趁王梦敏正甜得唇角含笑时，她调戏道，“我这就给毅斌打电话。等他来了，你就让他给你泡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