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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晏老太大闹新婚(一万七)(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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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姑娘的心跳动在胸膛里面,只觉得说出一个字都紧张地要命,春漪缓缓抬起头来,强撑出了一个笑容来:“里长大人,随我来。”

段晟轩心中一疑,却还是跟在小姑娘的身后,春日的树绿油油的好看,早已不再是只发了芽时稚嫩的模样,春漪倚在树下,牙齿紧紧地咬着下唇,只觉得脑袋嗡嗡嗡地响着,段晟轩抬头瞧了瞧她背后的树:“毛姑娘,究竟怎么了?家里出了什么事情?还是……”

“大人。”姑娘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打断了段晟轩的话,里长手里捏着扇子,狐疑地瞧着眼前脸红的姑娘,从小到大瞧着他段晟轩脸红的姑娘也算是多了去,却没一个人像眼前的春漪这般地奇怪,春漪瞧着脚边段晟轩那双锦缎的鞋子,双眼狠狠地一下闭了起来,心一横,唇边吐出了几个字出来:“大人,我喜欢你!”

“啪”的一声,段晟轩手里的扇子掉在了地上,哪怕眼前的姑娘的话只是用哼哼唧唧的用着蚊子一样的声音说出的几个字来,可这几个字对段晟轩的杀伤力实在太大,喜欢这两个字,有太多的女孩子对段晟轩说,段里长也不介意一一回复原话,可如今,眼前的姑娘脸颊羞红,唇齿紧闭,逼得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春漪的脸蛋更红了:“我知道你喜欢小五姐,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

小小的姑娘抬起眸子瞧着眼前手足无措的段晟轩,一双眸子莹莹像是藏了些希望,可惜,这双眸子却在瞧见段晟轩的那一刻又一次暗了下去,段晟轩瞧着她,却是狠狠地咬了几下嘴唇,“这……这……”

春漪的眸子暗了,悄悄地低下了头去,唇角却像是勾起了一丝笑意:“没事,没事,真的没事……”

说罢,姑娘抬脚,一下子跑出去的好远,段里长抬手想要抓住姑娘,可再次抬眼,眼前哪里还有了春漪的影子,里长一愣,瞧着春漪离去的地方无奈地叹了口气,抬头瞧见的又是那棵树,树木本还没有到郁郁葱葱的时机,却太过鲜艳映在人的眸子里面,晃了神,段晟轩垂首,却瞥见地上金色一角,晃人心神。

春漪一溜烟跑回来自己的闺房里面,倚着木门,终究卸去了全部的力气,跌坐在门边上,手掌按住自己的额头,只觉得自己有几分可笑,段晟轩的脸颊和眸子仿佛还映在她的面前,姑娘伸手从袖口拿出金色的长寿锁,双眸微合,却连哭泣的泪水都已流不下来了……

小五抬手将一件件东西放到了篮子里面,陆离站在一边,帮她一一摆好,小五瞧着来来往往的东西,嘴巴却也没有闲着:“今个是不是土翼那孩子告了状,说是段晟轩来了,你才过来的吧?”

陆离无言,也不否认,小五的嘴巴嘟了嘟:“若是他不来,你也不知道来,任凭你媳妇被人抢走了才好。”

陆离伸出手指摸了摸小五的脑袋,他的掌心穿过她的发梢,姑娘的唇角微嘟,公子的唇角含笑,这般恩爱,实在是羡煞旁人。

陆离抬头,刚好瞧见前面的摊位,玉簪配饰令琅满目,他偏头瞧了瞧小五的空空的发梢,手掌轻轻拉了拉旁边的姑娘的手掌,小五回头,“恩”了一声,陆离伸手将她带到了摊位的面前:“喜欢哪个?”

小五一愣,转瞬却是向着陆离笑了笑:“没什么要买的,这样挺好的。”

小贩瞧着两人的模样,赶忙笑呵呵地探出了脑袋来:“公子您瞧着这个,我看着和夫人衣色也匹配,再加上夫人这俊俏的模样,带上去肯定好看。”

陆离将小贩递来的簪子在手指里捏了捏,小五舔了舔唇角,伸手拾起被丢在一边的一根不起眼的木簪子:“就这根吧。”

小贩一打眼,嘴角一抽,唇一偏,瞧着眼前的两位穿着也算是不错,没料到竟是两个没什么银子的客人,小贩的身子向着后面倚了倚,伸手环住自己的胳膊:“三个铜板。”

陆离垂头瞧着小五,小五笑笑,伸手抢过他指尖的木簪,嘴巴嘟了嘟:“付钱呀,我喜欢。”

陆公子笑笑,伸手一掏,掏出了几个铜板出来,瞧着眼前姑娘拨弄木簪的模样,小五的眸子向着陆离眨了眨,书生伸手摸了摸她的发梢,小五眸子一动,捞过书生的手掌来,瞧着上面竟是含着一道刀伤,虽是受伤不深,此刻鲜血也已经干涸,可伤口的模样,还是依稀可以看见刚受伤时的模样。

小五的眼底划过一丝担忧,刚想说些什么,却是一个汉子迎面而来,和他们撞了个面,汉子揉着自己略微有几分疼的脑袋,头也未抬:“你他妈的没长眼睛呀!”

小五一愣,汉子呲牙咧嘴地抬起了头来,小五的唇边动了动:“吴大牛?”时运不济时,竟是喝口凉水都恨不得塞牙!

吴大牛一愣,瞧了瞧眼前的小五和陆离,嘴角抽了两下子:“哟,两口子来逛集市呢。”

小五笑着点了点头算是默认,吴大牛揉了揉自己的脑门:“哎哟,窝囊……陆公子就是有涵养的读书人,居然陪着媳妇逛集市,可得多给媳妇提提篮子拿拿菜,毕竟钱都是人家媳妇出的。”

小五一愣,偏头却看见陆离目光若静水,没有一丝波动,小五上前一步,刚想说话,却别陆离抓住了胳膊,吴大牛瞧着他的模样,哈哈笑了两声,反倒是更加放肆了起来:“陆公子可看好了你的媳妇,我可是听说,不少男人贪恋她的美貌,一个劲地往毛家药铺里面钻呢,这要是看不好,再加上你媳妇本来就那么敢作敢为的,你说是不是?”

吴大牛的脑袋向着前面探了探,小五的嘴角抿了抿,甩开了陆离的手掌:“吴大哥,这话说的就难听了,小五没招你没惹你,怎就平白无故地冒出了这话来。”

吴大牛无所谓地摆摆手:“哎呀,我说错话了吗,不都是事实……”

正说着,有个夫人提了篮子从不远处走了过来,手里还拉着一个孩子,夫人的篮子里面提了不少的菜,向着吴大牛走了过来,道:“相公,咱家……”

话音卡在了原地,妇人瞧了瞧眼前的晏小五和陆离,眉目里面填了几分毒,妇人拉着的孩子向着妇人的身后躲了躲,大大的眼睛里面装了些恐惧,小五偏头瞧见了妇人和孩子,不正是前阵子因为晏小五被段晟轩治了罪的吴家媳妇和铁蛋。

吴大牛看着小五的模样,伸出手来拍了拍陆离的肩膀:“陆公子可得管好了自家的媳妇,这真是无冤无仇的,下次有了仇,万一咱伤的不是胳膊了咋办?”

话中带刺,小五的眉头皱了皱,却瞧见儒袍公子不慌不忙,吴大牛上前拍了拍自家媳妇的肩膀,带着媳妇和铁蛋渐渐走远,吴家媳妇时不时地回头瞧上一眼,小五的掌心攥成了拳头,低头却看见陆离脚底轻轻动了一下,一颗石子不知怎的就飞了出去,石子像是生了眼睛,狠狠地弹到了吴大牛的脚上,吴大牛脚下一痛,身子不自觉地向着前面一倾,嘭的一声,只摔了个狗吃屎。

吴家媳妇本是想伸手去扶他,怎料的自己也是身形不稳,狠狠地向着前面倒了过去,铁蛋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吴家媳妇拉倒在地,本是走着的路人都回头瞧着这一家,一个个灰头土脸,浑身污渍,再加上疼的呲牙咧嘴的模样,当真让人想笑出声来。

吴大牛疼的表情有些扭曲,却还是强忍着疼痛扶着地想要站起身来,怎料的腕间又是一痛,扑通一声,又是倒在了地上,这一跤也是摔得不轻。

小五瞧着不远处一家三口的狼狈模样,又抬头看了看陆离,公子面目若水,怎得半点波动,察觉到了小五的目光,陆离垂下头笑了笑瞧着她,自她手中拿过木簪,白玉的指尖小心翼翼,只为将木簪插人她的鬓间,茫茫人海,却仿佛独余她们二人,杂闹喧哗都早已是身外之物,不远处疼的呲牙咧嘴的一家三口引得一片沸腾,可小摊位的前面,此刻却独余公子莹莹笑意与指尖的芬芳。

小五伸手摸了摸头上的簪子,伸手数了数篮子里面的东西,谁还顾得上不远处依旧滑稽的三人,只剩下清秀女子弯眉一笑:“走吧。”

陆离点了点头,吴大牛的手掌疼的有点颤,终于弯弯扭扭地站起了身子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吴大牛伸手去拉自家的媳妇和孩子,恰好瞧见了陆离揽着小五渐渐走远,吴大牛一怔,猛的恨得牙痒,向着他们离开的地方狠狠地啐了一口痰,众人瞧着吴大牛的模样,却也是不明所以,只听得人群中窸窸窣窣唤了几句:“有病……”

人们瞧着没什么好戏可以瞧,便是一个接着一个地散去了,只剩下小铁蛋的哭声,依旧回荡在人来人往的集市里面。

段晟轩捏着手里的金锁,细细望去,貌似是一枚长寿锁,段里长的身子倚着药铺后面的树,伸手碰了碰金锁上的纹路,只觉心乱如麻,眉头狠狠地皱了皱,仿佛又看到妙龄少女娇羞的脸庞:“里长大人,我喜欢你……”

段晟轩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一个翻身自树边站直了身子,手里紧紧地捏着长寿锁,进了屋子,春漪的手掌刚刚被小五上了药,刚刚包扎好了,正在屋内磨着药,她磨得用力,只想让自己忘记刚才丢人失态的模样,姑娘的嘴角抿成了一条线,眸子一张一合,却只瞧着眼前的药渣,像是要将它们生生磨成了泥,段晟轩上前几步,春漪只觉自己的心跳加速了几倍:“里长大人,刚才我说的话……”

段晟轩咬了咬下唇:“春漪姑娘,这个,是你掉的吧。”

春漪心里默念着的话一下子被打断有几分不知所措,抬头瞧着长寿锁,几口唾沫咽进了肚子里面:“啊……是。”

伸手去接,段晟轩笑着递给她,春漪的手指接触到段晟轩的掌心,却像是触了电,猛的收回来,段晟轩本以为她会接住,怎知道生了这般的变故,两人手皆是一歪,啪地一声,长寿锁掉在了地上,惹了一声声响,毛郎中晏秋和小厮们的眼眸都被吸引了过来,小五提着篮子,正巧和陆离也走了进来。

春漪只希望现在她的脚下赶忙出现一个地洞让她钻下去,段晟轩也是发了愣,瞧着地上的长寿锁不知如何是好,小五察觉的空气中的一丝尴尬,向前走了几步走到了春漪和段晟轩面前,眉目轻轻挑了挑:“怎么了?”

春漪的嘴角抿了抿:“没事。”说罢俯身拾起地上的长寿锁,金色的长寿锁的链子断了下来,像是折了,春漪的脸色一变,却是伸手把长寿锁全部塞到手里面,脸色一黑,进了屋去,段里长带着几分无奈地瞧着少女的背影,眉目之间隐了几分歉意,小五伸手在段晟轩的眼睛上晃了几下,段晟轩回了神,瞧着身侧的姑娘和她的夫郎,嘴角也是轻轻地抽了抽:“没事。”这副模样,倒是不像往日纨绔*的里长大人。陆离也是微微怔了怔,带着几分好奇地看着眼前的段晟轩。

段晟轩随处找了一把椅子坐下,伸手拿了茶杯品着茶,小五求救般地看了看陆离,却瞧见自家的夫君眉头微微皱了皱,瞧向自己的时候依旧是唇角含笑:“你去忙吧。”

小五撇了撇嘴,有心担心地看了看坐在那里喝茶的段晟轩,却又瞧了瞧陆离的眸子,便向着厨房走了去。

陆离的手指敲了敲桌子,段晟轩抬眼,把茶杯甩在了桌上:“不用你管!”

说罢转身离去,只落下一个背影,陆离一怔,嘴角狠狠地抽了两下子,记忆中,段晟轩从来都不是这样的性格。

小五在灶台边上忙活了一个下午,弄出了不少的给孩子吃的小玩意,一样样地放在灶台的边上,都是些形状可爱,味道甜美,营养丰富的小玩意,小五伸了懒腰,再一瞧外面的天色,却已是近了黄昏,想到今日春漪的模样,小五的眉头,不禁又是皱了皱,挑了帘子,小五两步走进了春漪的闺房,向里面探了几步也没什么动静,小五轻声唤了一句:“春漪?”

回答的却只有无言,小五一惊,赶忙几个大步走上前去,只看见毛姑娘侧卧塌边,双眸紧闭,像是睡了,面目,倒还算是平静,小五松了口气,想来大抵是这阵子郎中要续弦,春漪的心里,也是带了几分的不喜与不愿。

小五伸手将她身上的被子理了理,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走了出去,却不知身后女子瞧着她的背影,一滴泪珠,划落眼眶。

小五回了家,忙碌了一天,只觉得腰酸背痛地难受,加上春日里天气渐渐变暖,身上的一层薄汗让衣服贴在了身上,难受得要命,瞧着众人都在外面聊着家常,小五拿出当初特意让他们买的一个大木盆,向着里面放了些水,伸手试了试水温,褪去春衣,踏入了木盆之中。

温热的水环绕在身侧,自从来了这里,这倒是最舒坦地一个澡了,平日里也只能学着他人的模样拿着盆里面的水向着身上浇一浇,像是淋了场雨,反而更加不舒坦,小五的手掌捧起水洒在自己的身上,流动的水轻轻滑过她的肌肤,带来一阵触感,白嫩的手臂在盆内起起伏伏,像是带出了一副画卷,小五的嘴角轻轻抿了两下子,闭上了眼眸静静享受在水中的感觉。

叮……一声脆响,小五一怔,身子自觉地向着后面缩了缩,眸间一抖,抬眸,却瞧见书生一身儒袍,手掌微动,面目,却依旧如往,不见一点变化,是小五的身子骨还没长好得了嫌弃,还是陆公子禁欲过久忘了软玉,小五身子一低,却也是带了几分尴尬,但是心里还是带了几分不服气,不自觉地就把身子向前面探了探,公子伸手关了木门,眉目未动,喉间却是轻动了几下子,小五眨巴着眼眸瞧着他。

陆公子伸手拾起地上的铃铛放在了桌上:“我出去一下。”声音之中,带了几丝沙哑,小五的眸子依旧一眨一眨,只在陆公子回头的那一刻,终究瞧见,一道殷红自陆公子的鼻端留过,小五一愣:“相公,你流鼻血了?”

书生的身子狠狠地抖了两下,伸出手来在自己的鼻端蹭了蹭,身子板直的像是有些僵硬,却还是手掌扶着门一张一合,啪的一声,门关在了陆公子的身侧,小五眨巴着眸子,脸颊一红,缩进了木盆里面。

第二日的天刚蒙蒙亮,小五就跑到了晏秋的房间里面,本以为自己来的已经够早,却看见晏秋拿出春漪给自己的那几件衣裳摆在床边上,不知该穿哪件才好,小五笑笑:“怎的,大姨这般迫不及待地考虑起自己的终身大神来了?”

晏秋听了声响一愣,赶忙回过头来瞧着小五,眉目轻笑,把小五拉了过来:“小五,快帮我瞧瞧,哪件更好看?”

小五的头摇了摇:“大姨,这么重要的日子干嘛要穿别人的衣服,要穿,咱得穿自己的。”

晏秋一怔,随后笑笑,却是存了几分尴尬:“我那些压箱底子的衣服,哪里能穿的出去。”

晏小五狡黠地一笑手掌从身后摊到了身前,晏秋一怔,瞧见小五手里拿着的衣裳也是一愣,锦绣的缎面摸着舒服,晏秋的手掌不自觉地接过了小五手中的衣裳,眼睛盯在缎面上面挪不开。

小五伸出手把晏秋向着里面推了推:“大姨别看了,快去里面换了衣服出来,一会郎中该等着急了。”

“干什么呀!一大早上起来就吵吵闹闹的!”晏老太站在门口,瞧着小五和晏秋在里面说着话,晏老太的眼睛一瞥,刚好瞧见了晏秋手里面精美的衣裳和榻上摆着的衣服,眉目狠狠地抖了抖:“呵,小五呀,你给你大姨买了这老些的衣服,那我的?”

小五的嘴角轻轻地抽了抽,朝着晏老太笑了笑:“抱歉,忘了。”

“诶,你个!”

胡豆在外面敲了敲,也不该向着里面瞧:“换好了衣服没,毛郎中可是过来接了。”

小五向着屋外喊了一会:“让他等会,马上。”顺手把晏秋向着屋里面推了推。

晏老太一愣,瞧着屋里面的人:“接?来接啥?”

晏秋进了里屋去换衣裳,小五的嘴角抽了抽瞧着晏老太:“娘,除了村头打牌的那些事你也该知道知道家里面的事呀,今天是我大姨嫁给毛郎中的好日子!”

晏老太一愣,瞧着晏小五微挑的眉毛愣了,过了良久才反应了过来:“啥,今个?”

小五点了点头,晏老太的嘴巴撇了撇站在门前:“这人要是命好了起来,咋都好,上家死了还有下家,也没留下个什么祸害惹人烦,不像是我哟,嫁了个窝囊废不说,还生了这么一对丧气的儿女。”

小五瞧着她的模样,嘴角轻勾:“究竟谁才是丧气的人,谁自己知道!”

晏老太一怔,咬了咬牙瞧着晏小五,晏秋换好了衣裳从屋里面走了出来,小五上上下下打量了几下子,拉着晏秋就出了门。

晏老太跟在后面叫了一声:“姐……”

晏秋一愣,回头瞧了瞧晏老太:“咋了?”

晏老太脸上的笑容掺了几分谄媚:“姐,你家镇上的房子?”

晏秋一愣,只觉心若凝了冰,扎的生疼:“我把房子给小五了,要怎么办就看着小五的心思了。”

小五一愣,晏秋却挽了她向着外面走了去,晏老太呆呆地愣在原地,直至两人出了门才反应了过来,几个快步向着前面追了去:“诶,姐你们等等我呀,姐,你话不能这么说,你在我家这么久的饭钱……”

胡豆瞧着晏秋的模样,手里的烟斗动了动,晏狗子几步站到了小五的身边,小五摸了摸兜里面,刚好摸出了一块冰糖来递给他,狗子接了糖,伸手一扔吃到了嘴里面,向着小五笑了笑。

毛郎中站在门口,手掌不断地搓着,额头也是带了点汗水,毛郎中今个换了一件新衣裳,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连带着皱纹和白发都像是发了光,看见晏秋出来了,脸上的笑容更甚,小五笑盈盈地瞧着眼前的毛郎中:“以后可要对我大姨好一点,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和春漪一起去找您。”

毛郎中笑了笑,连答了几个是字,晏秋有点无可奈何地瞧着晏小五,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这孩子……”

小五吐了个舌头,向后一步蹿到了陆离的怀里:“行了,都别在这里杵着了,咱去郎中家里面吧。”

药铺今个停业一天,小厮早已把里面打扫地一尘不染,春漪的状态恢复了些,站在门前迎着,尹沉也穿了新衣裳,大大的眼睛在一众人里面显得格外的出彩。

瞧见毛郎中晏秋一行人来了,一众人齐齐低下了头:“毛郎中好,毛夫人好。”

晏秋一愣,有些羞涩地瞧着旁边的毛郎中:“你这是做什么?”

毛郎中向着晏秋笑了笑:“本来打算按照惯例八抬大轿黄昏时分迎你入门,可你一直说着一切从简,可我只想让你一进家门时便知,自今日起,你是我的夫人了。”

晏秋一愣,瞧着眼前鬓间已有白发的男人,却还是觉得眼前湿润了。

几人进了屋子,晏老太站在最后面,却也是有点忿忿不平地模样,嘴角狠狠地撇了撇,胡豆瞧着她的模样,伸手把她拉进了屋子里面。

丰盛的饭菜摆了整整一桌,毛郎中给大家都倾了酒,唯独小五的被陆离拦下,倒了一碗清水,小五瞧着自家夫君手指微顿,任凭清水坠入碗中,激起小小的水花,本是瞧得入迷,却未料身侧公子声音淡淡,唯他们二人可以听得见:“其实,我倒是挺喜欢你醉酒的模样。”

小五一愣,脸颊微微泛起几分红晕,陆公子唇角轻轻划开一个角度,把装着清水的缸子放回了原处。

晏姑娘的脸颊还带着几分红,侧眼偷偷瞧着身侧的公子,却见他指尖轻动,仿佛全然不知她在瞧着他。

晏狗子伸手把几筷子菜夹到了小五的碗里面,他也不说话,只是憨厚地瞧着小五,小五向着狗子笑了笑,也给狗子夹了些菜过去。

众人还未开始说话,晏老太却是自觉得憋屈地有些难受,一仰脖子干了一碗酒。

晏秋一愣,赶忙伸手又帮她把酒倒满了,嘴角还是不忘了念叨一句:“你这是干啥,慢慢喝……”

毛郎中的脸上也是存了几分尴尬,小五皱着眉头瞧着晏老太笑着的模样:“没事,不是高兴嘛,高兴就喝呗。”

胡豆坐在晏老太的身边,脑袋却是不自觉地垂了垂,自觉地有些丢人。

毛郎中的脸上挂着笑:“对,对对,今个高兴,高兴就喝嘛,大家举了碗,咱一起来喝。”

春漪的表情淡淡,坐在毛郎中的身边,和晏小五隔了一段距离,小五瞧着她的模样,却是莫名的为这个姑娘心疼。

春漪举了碗站起身来,笑了笑瞧着晏秋:“娘,我敬你一杯。”

晏秋一愣,只瞧着眼前聚碗的春漪,春漪唇角含笑,又是唤了一句:“娘。”

声音软软的,暖心。

晏秋愣了愣,赶忙站起了身来,佝着腰和春漪碰了碗,诶诶地说了两下子,毛郎中瞧着他俩的模样,也算是放了心。

众人干了碗中的酒,晏老太又是仰头灌了下去,酒水顺着脖子流了下来,胡豆的唇角跟着抖了抖,狗子瞧着对面的晏老太,也有几分害怕。

小五的嘴角抿了抿,桌下的手拉着陆离的手掌,胡豆身体里面闷了气,伸手拉了拉晏老太:“别喝了。”

晏老太的脸颊微微有几分红,像是醉了,手掌一摆甩开了胡豆的手掌:“哎呀,你个窝囊废烦不烦,都说了今个高兴,今个高兴!”

胡豆的脸色一黑,毛郎中只得尴尬地笑了笑,刚想圆场,却听见胡豆嘭地一声站起了身子来,双眸瞪着晏老太:“够了!”

晏老太伸手去要酒,要不来正好抢了一个小厮手里面的酒碗向着嘴巴里面灌着,眼眸都微微地带了几分迷离,如今瞧着胡豆的模样,脸颊红红的打了一个饱嗝,嘴巴子一撇:“你算个什么东西!”

胡豆的脸色又黑了几分,拳头狠狠地攥在一起,晏小五起身上前拉住胡豆的胳膊:“爹,娘,你们别打了,这样像什么样子!”

晏老太的眼睛一斜晏小五:“是呀,你最像样子,现在都过上了小姐夫人的日子了,也就我们还在家里面喝着米汤糊糊,你大姨最像样子了,命好的摊上了个短寿的夫君,如今这么快就找好了下家,两头不误,多像样子……”

晏秋一愣,瞧着晏老太:“妹妹……”

毛郎中按住晏秋的手掌,晏老太伸手灌着酒,浓郁的酒味刺鼻的难闻,胡豆的嘴唇有几分发颤,却只有晏老太自己自顾自地说着:“真是,我最不像个样子,啥都没有不说,还要让人嫌弃,家里的夫君窝囊,家里的姑娘白眼狼,也就有个好儿子,还被你们天天圈着不学个好,我的命呀,咋就这么苦呢!”

小厮们抬头看了看晏小五,小五的脸色一黑,上前一步刚想说话,却未料到,毛郎中先她一步上前,抬手狠狠地将一碗酒全部泼到了晏老太的脑袋上面。

白酒顺着晏老太本就不太板正的头发上面流了下来,滴滴答答地划过了她的眉眼,她的皱纹,她得得得永远停不下来的那张烦人的嘴巴。

晏老太有点回过了神来,狠狠地瞪了一眼眼前的胡豆:“你特娘的……”

“我要休妻!”胡豆的嘴里面憋了好久,牙齿紧紧地咬在了一块,最终却只是憋出了这四个字来。

晏老太一愣,瞧着眼前说话的胡豆,好久才反应过来他的话,小五一怔,瞧着眼前的胡豆涨的通红的脸颊:“爹……”

晏老太的眼眉一横:“呵,休妻,你个窝囊废出息了!”

胡豆咬了咬牙,说出来的话一字一顿:“我!要!休!妻!”

晏老太冷哼了一声,站起身来掐着腰,本就彪悍的晏老太借了几分酒意更加泼辣了起来,只向着胡豆道:“呵,我晏家的事情,还没有你这个窝囊废说话的份,老娘告诉你,老娘早就嫌弃了你这个窝囊废,如今,是老娘要休夫!”

胡豆的嘴唇发抖,毛郎中,晏秋和一众小厮早已忘了今个聚在这里的重点是为毛郎中和晏秋,十几双眼睛都只看着眼前大家的胡豆和晏老太。

小五的嘴角抿了抿:“爹,娘,你们够了!”

晏老太狠狠地瞪了晏小五一眼:“你不是总说我把你卖了之后就和我没有半点关系了吗,如今我晏家的事情,和你无关,没有你说话的份。”

晏老太探了探脑袋,刚好瞧见了完全不关注吵架自己吃的开心的尹沉,眉头微微皱了几下子:“你是叫那个什么沉吧……快点,给我拿纸笔去,老娘要休夫!”

晏秋起身拽了拽晏老太:“妹妹……”

晏老太借了酒劲,哪里还听得进别人的话,只是摆摆手挣脱了晏秋的手掌,嘴角狠狠地抽了抽看着眼前的胡豆:“记住了,姓胡的,老娘这辈子跟了你就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从今个起,老娘要和你断绝关系!”

毛郎中也上前来劝:“妹妹,你说这是何必呢,都是过了这么多年的两口子了……”

晏老太瞧着毛郎中和晏秋,唇角勾起一丝冷笑:“呵,只需你们高高兴兴地有钱有人,就把我一个人丢给这么个玩意,我憋屈了这么多年,今个,我一定要向着老天爷道道这些个不公平呀,哎呀,真是不公平呀!”

晏老太喊了几个字,顺带着自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了起来,胡豆咬着嘴唇也不说话,瞧见晏老太如今的模样,嘴角狠狠地抽了两下子,终究是忍不住,伸出手来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晏佳,这么多年,是谁憋屈,是谁不公平,你自己心里面有数!”

胡豆的话声声带了力气,晏老太听了,也是一震,险些把刚酝酿出来的眼泪吓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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