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有一点心软(1/2)
廖妈妈恭敬的回答道:“回三老爷的话,周嬷嬷被夫人杖责了二十,此刻起不了身,在她屋里歇着呢。夫人虽杖责了周嬷嬷,却也知道老太君身边离不得周嬷嬷服侍,因此并未将周嬷嬷如同旁人那般发卖出府。”
三老爷沉着脸哼道:“还算那庄氏识趣,知道周嬷嬷服侍了老太君一辈子。不过,她为何要杖责周嬷嬷?你又为何什么事都没有?”
三老爷自诩是个正人君子,脾性也最是耿直火爆,却也不是个傻子,这甘棠院的丫鬟婆子全都换了一遭,连周嬷嬷都没能逃过板子,偏这廖妈妈却一点事都没有,如何能不令他生出疑心来?
廖妈妈扑通一声跪下了,磕头道:“夫人方才过来时将满院子的奴才都审问了一遭,审出正是周嬷嬷替老太君引荐的那位驯狗的黄大嫂,夫人道周嬷嬷虽是好意要为老太君解闷,这主意却出的不好,导致夫人受伤不说,还将老太君惊吓到,老太君上了年纪,如何能经不住惊吓?因此打了周嬷嬷二十板子,以儆效尤。至于其他的丫鬟婆子,夫人认为她们护主不利,甚至平日里还有怠慢老太君的嫌疑,故而将她们都发卖了。至于奴婢——”
廖妈妈顿了顿,才接着道:“奴婢是老太君才提拨上来的,虽是奴婢去请的夫人过来,不过后头事发之时,奴婢正在库房给老太君找摆件,因此才能侥幸躲过这一劫。”
她聪明的丝毫不将自己已然投靠若薇的事露出一点蛛丝马迹来,夫人是主子,三老爷也一样是主子,一句话就能要了她的命。她如今还没重要到能令夫人护着她视她为心腹的地步,自然不会轻易得罪任何一个能拿捏她性命的主子。
三老爷闻言,果然打消了心里的疑惑,毕竟他将才过来之时亲眼看见廖妈妈指挥丫鬟换新纱幔,一点也没有怠慢老太君的意思。
他这才放下心来,觉得自己的女儿倒是没有说错,那庄氏再是如何,也不敢动老太君的。
他这般想着,便低头替自己的老母亲拉了拉身上薄薄的锦被,却见老太君正睁大了双眼看着他,流着涎水的歪嘴不断啊啊低叫着。
“母亲,您这是怎么了,您想跟儿子说什么?”没有周嬷嬷在,谁也弄不懂老太君这啊啊叫声是何意。
廖妈妈抬头看了老太君一眼,陪着笑道:“这时候已经是晚膳时间了,老太君许是饿了,奴婢这就让人传膳来。三老爷可要在此陪老太君用晚膳吗?”
三老爷想了想,点头道:“也好。”
廖妈妈当然知道三老爷估计还是不太放心,留下来用饭也只是想查看厨房送来的饭食罢了。
她满脸堆笑的出去令丫鬟去传膳,自己则端着碗颜色纯正的参汤进来,“方才大夫过来给老太君瞧过了,说要好好调养呢。奴婢收拾库房时,看到有好几支百年人参,询问过大夫后,便取了一支来给老太君补身子。”
反正夫人说了,一应吃穿用度不能短了老太君,人前人后廖妈妈自然会做足了姿态,让三老爷挑不出一点刺来。
虽说老太君如今这身子根本不受补,不过三老爷又不知道。
果然三老爷满意的点头赞道:“你尽心服侍老太君,本老爷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廖妈妈便一脸喜不自胜的模样:“三老爷放心,奴婢定会尽心尽力服侍老太君的。奴婢这就喂老太君用参汤——”
三老爷伸出手去,“给我吧。”
这是要亲自喂老太君的意思,廖妈妈也没二话,连忙将参汤双手递了过去。
三老爷接了参汤,认认真真的喂老太君喝,奈何老太君仍是死死盯着他,不肯张口配合他。
三老爷耐心劝道:“母亲,大夫都交代您要好好调养呢,快将这参汤喝了吧。不然凉了,这效果可就打了折扣了。”
老太君此刻真是恨死了自己这副不能说不能动的模样,明明她是在跟这个儿子告状,可奈何他就是听不懂,还以为自己在耍性子不肯喝参汤,真是气死她了。
好说歹说,总算是哄着老太君喂完了参汤,三老爷又细心的为老太君擦了嘴角的涎水,陪老太君用了晚膳,见甘棠院虽然大换了血,可丫鬟婆子俱都恭恭敬敬、殷勤备至的伺候着老太君,这才真正的放下心来。
……
晚上若薇听了廖妈妈派来的丫鬟对三老爷晚间亲临甘棠院的事,淡淡夸了几句,便打发那丫鬟回去了。
新买来的丫鬟婆子都是一早经过人牙子调教好了的,都是知道规矩的,又被廖妈妈耳提面命的警告过,自然都知道这后宅里头的天是谁。因此在若薇跟前,很是毕恭毕敬小心翼翼的模样。
一番洗漱后,李凤锦拉着若薇上凉塌躺着,也不让青霜明月等近旁服侍,殷勤又小意儿的替若薇用煎煮的药水仔细洗了伤口,又拿来老怪老头临走给的独门秘制的伤药给若薇伤处细细的涂抹上了,用嘴小心翼翼的吹了吹。
这一过程中,他英挺的长眉始终打着结,“痛不痛?”
若薇舒服的躺着,接受李凤锦无微不至的服侍,闻言白了他一眼:“你试试看被狗咬一口,然后告诉本夫人你痛不痛?”
这不是白痴问的白痴问题吗?谁被咬成这样还说不痛的话,不是大傻子就是没有痛觉神经吧。
李凤锦难掩自责,“都怪我太疏忽了,没想到她都那样了,还不肯消停,竟还让她闹出这样的事来。”
说到这个,若薇眯了眯眼睛:“听说那个东来还跪在外院请罪呢。”
就听李凤锦从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本侯将侯府交给他看着,别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出这些事来,他不但一无所察,还累你伤成这个样子。跪着请罪就完了?待本侯空了,非得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
“算了。”若薇指了指一旁洗的干干净净的白里透红的鲜桃,随口道:“府里这么多人,他一时疏忽也是有的。这都好几个时辰了,叫他起来吧。”
知道东来是李凤锦身边最亲近的人,若薇便劝了两句,无论如何不能令身边最亲近的人寒了心生了怨,否则谁知道什么时候这心腹就成了大患呢。
“你啊,看似铁石心肠,实则最心软不过。”李凤锦看她一眼,对着春晖吩咐道:“叫那臭小子起来吧。”
春晖应声去了,李凤锦便从果盘里取了只桃子,拿了匕首笨拙的削皮,口中不甚赞同的道:“那害你受伤的臭丫头,也没见你如何责罚。”
一直提心吊胆的害若薇受伤的臭丫头青霜闻言,膝盖一软就给李凤锦跪了,哆哆嗦嗦的趴在那里,也不敢替自己辩解一句。
若薇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你怎么知道的?”
她没说起过,而当时她将明月留在外面的,陪着她进去的只有青霜。青霜这丫头不可能自己说出来找死,明月就算知道,没有她的允许也不会随意乱说,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李凤锦正恼怒这圆不溜丢的桃子不肯听话令他削的好看一些,闻言又哼了一声:“凭你的身手,会躲不开一条疯狗?当时必定是那蠢丫头在,你为了救她,才被那疯狗咬伤的。”
他再蠢,这点推理能力还是有的。
若薇便道:“虽然那丫头有时候的确有些蠢……”
蠢丫头青霜哀怨的看了自家主子一眼——承认自己的丫头蠢,主子你也很没面子好不好?
“不过看在她平日里还算听话的份上,本夫人也不算白救了她这一回。”
平日里还算听话的蠢丫头闻言,立刻颤声说道:“夫人放心,奴婢以后会更听话的。”
她的命是夫人救回来的,从今往后,别说听夫人的话,就是夫人叫她去死,她也会毫不犹豫立刻就往柱子上撞去——她一定要做一个听话的令夫人骄傲的有用的蠢丫头。
李凤锦不耐烦的摆摆手:“滚出去,别杵在跟前碍眼。”
青霜跪着没有动,旁边的明月也稳稳地站着。
李凤锦忍耐的看着若薇。
若薇眼中掠过一丝笑意,淡淡笑道:“行了,你们下去吧。”
“是。”青霜明月这才应了一声,明月扶起青霜来,两人齐齐退了出去。
“好吧,我也不得不承认,这丫头虽然蠢了点,但是,令人放心。”能让人放心留在身边的人可不多,李凤锦也算明白了若薇为什么会在关键时刻冒着自己受伤的危险也要救下青霜的用意。
她并不是想要施恩于青霜,她只是不想身边来来去去的换人。
“可你对她们都如此心软,却如何不见你对我心软?”李凤锦终于将一个桃子削好了,虽然卖相很难看,但到底是他生平第一次削果皮,献宝似的递到若薇唇边。
若薇欣赏了一番那坑坑洼洼的丑的令人发指的桃子,在李凤锦从期待变成羞恼的神色下,淡定的咬了一口,也没出声打击他,否则往后他再不肯亲手给她削果皮,岂不失了很多乐趣?
“你是说在老太君屋里时,本夫人听了你小时候的悲惨遭遇,没有同情你这件事?”想也知道他到底在纠结个啥。
李凤锦应景的做出个可怜兮兮的模样:“你不觉得我很可怜?”
若薇老气横秋的叹口气:“谁的童年没有个一两件糟心的悲惨往事?”
冰湖求生?他怎么知道她小时候没有像他这样被人丢进冰湖里,只为了锻炼出合格的体魄来?
“再说,你需要本夫人可怜你吗?”若薇啃着桃子睨着他。
李凤锦见她丝毫没有嫌弃被自己削毁了容的桃子,心情顿时阴转晴,伸手搂住她的脖子,凑过去一口亲在若薇散发着甜蜜果香的小嘴上,“我倒没有指望你可怜我,只想着你听了,会不会觉得心软而已。”
若薇想了想,低眸瞧着仍是悬在自己唇边不肯离去的那张微微抿起时性感到可以杀人的薄唇,“好吧,有一点点心软。”
李凤锦不满意:“只有一点点?”
“比一点点要稍微再多一点?”若薇撩拨似的往他脸上吹了口气。
李凤锦趁势含住她的唇,颇有些恼怒的话语融在彼此胶合的唇齿间:“承认对本侯很心软,就这么困难吗?”
“本夫人是怕你……唔,怕你得意忘形……”
“这有什么好怕的?本侯得意忘形……还不是因为,因为夫人你。嗯?”
“要么,好好说话,要么好好接吻!”若薇恼了,一心二用能同时做好两件事吗?
李凤锦低笑出声:“遵命,我的夫人。”
相较于之前那个狂野激烈又粗暴的吻,这一回,他们亲吻的安静而温柔,屋子里静谧美好的气氛,如水一般温柔流荡。
李凤锦微微闭眼,脸上是沉醉的神色,低眸含笑,温软而深沉。
这个不同于前次的亲吻,不激烈却仍让人心跳失序。
而在这之前,若薇从不知,接吻的感觉可以这么美好。
她睁开眼,李凤锦正用一种极乖巧的眼神看着她,无比的温润而依恋。
见若薇睁眼看过来,便冲她极甜蜜的一笑,极灿烂,梨涡微荡,花儿似的。
若薇便也慢慢笑起来,她神态恬静,轮廓在宫灯略微有些昏黄的光线里,呈现出一种静静地柔美。那笑容如此温柔,仿佛金色微光的晨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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