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八章（1/2）

白清陌握着飞羽的手出了一层薄汗，一手将洛煊护着，一手挡在她们身前，已然是做好了鱼死网破的打算。

不远处一声低闷的咆哮，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巨大的身影忽然扑了上来，速度快到让人根本躲闪不得。白清陌一下子被一阵腥风带倒，连人带剑被那巨兽压在了爪下。

那巨兽力气奇大无比，白清陌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只得拼命用飞羽抵在巨兽的血盆大口前，那距离都已经能闻到巨兽口中的血腥了，白清陌像是发了狠一般，挣命地死死抵住，眼底血红一片，竟是生生逼得那巨兽往后退了几分。

却是忽然，巨兽骤然松开了压制白清陌的爪子，仰头怒吼一声，那声音痛苦异常，白清陌一怔，看见洛煊一把剑直直插/进了那妖兽的后背，剑尖却并未没入许多，大多也是被那妖兽厚重如铠甲一般的皮肤挡住。饶是如此，那巨兽也是一声痛呼，怒气冲冲地一个摆头，朝洛煊冲了过去。

白清陌这才看清那巨兽的模样，身形劲健如老虎一般，硕大的脑袋毛哄哄的，一身坚硬的长毛，丑陋的脸上还有两个野猪似的獠牙。

白清陌失声喊道：“梼杌！煊儿，这是梼杌！小心啊！”

洛煊手中握紧了醉月，本想尽力往下插几分，却被那发了疯的巨兽带着整个身子凌空而起，还没来得及松手，身子便被甩了起来，直直甩到了梼杌背上。那梼杌站起来竟是小半层楼高，洛煊不敢松手，只得死死抓住梼杌背后的长毛，一边费力地将剑□□，对着它后背狠狠刺入，虎口险些震裂，梼杌的皮却是坚硬异常，难以深入半分。

梼杌感受到了身上有人，开始猛烈地甩动身子，想把身上的小虫驱逐下来。洛煊不敢怠慢，死死抓住梼杌身后的长毛，一身伤口尽数开裂，一身鲜血已经将白衣全然染红，手下也逐渐失了气力，一个没抓住，身子似断了线的纸鸢一般，直直被甩了出去。

洛煊本是闭紧了双眼准备身子被狠狠砸倒乱石上，谁料在半空却被稳稳接住。再眼时，却见白清陌周身流转的火焰，一身红衣飒沓，身子似有气流将她稳稳托着，白玉面具玉洁如洗，薄唇殷红，一手揽住洛煊，另一手握着一柄金光烁烁的长剑，长发翻飞，红衣迤逦开来，竟是像极了君临天下众生朝拜的压迫感。

洛煊从未见过这样的她。只是觉得这般睥睨众生的她，很熟悉，仿佛本该就是这样的。

她本就是那翱翔九天的凤，什么也缚不住她的羽翼。她便是不鸣则已，一鸣动天下。

白清陌握着轩辕剑，神色冰冷，像是一尊杀神一般从天而降。洛煊怔怔靠在她胸口，看着这既熟悉又陌生的人，忽然没来由的一阵心酸。

她究竟爱上了一个多么厉害的人？

这般鸿沟似的差异，这般的爱，当真能够长久么？

但现在并不是给她乱想的时候。白清陌已然举起了轩辕剑，朝底下的梼杌就要劈下去。洛煊记得那把剑，那把剑连坚硬的铜牛都能一劈两半，更别说血肉之躯的梼杌了。眼看着白清陌就要眼睛发红地劈下去，洛煊忙止住了她的手。

她也不知道为何，只是因为看到了底下那梼杌忽然俯下身去做低伏状，像个见到了主人的小兽，虔诚地跪下表示屈服。

那并非是一种害怕，而是单纯的臣服，甚至说，像是信仰。

洛煊感觉不大对劲，便止住了白清陌的剑。白清陌本是怒火中烧，满心都是要宰了这个害洛煊受伤的畜生，此刻被洛煊拦住，连带着看洛煊的表情都多了分怒气。洛煊解释道：“清陌，你看它好像不大对劲。我看它现在好像并不想作恶了。它出现在此处，必然有它的道理，你不如先别杀它，看看能不能从它这里得到什么线索，说不定就能出去了呢？”

白清陌冷哼一声，冰冷道：“它就是个畜生，知道什么？”

话毕，底下的梼杌委屈地哼唧一声，表示它并不只是个畜生。

洛煊示意白清陌把自己放下。白清陌不情不愿地把她放下来，看着洛煊一步步试探着走近底下缩成一团跪着两只前蹄的梼杌，白清陌心一急，拉住了洛煊道：“你做什么？它这般危险，你还去近它！”

梼杌闻言又委屈得哼唧一声，努力把自个硕大的身子缩成人畜无害的小团，奈何这难度有点大，它耷拉下来脑袋，一阵懊恼。默了默，它决定先下手为强，颠颠地甩着长长的尾巴朝白清陌一溜小跑，白清陌警铃大作，一下横出来轩辕剑在两人面前，接着就要劈下去，却见那巨兽竟匍匐在了她脚下，毛绒绒的大脑袋低伏在两个大爪子上面，尾巴在半空摇啊摇，喉头发出一阵小兽一般的嘤嘤嘤的声音。

白清陌彻底傻了。

这个家伙方才还气势汹汹地要来取她性命，现下却乖巧得像个小狗儿似的，难道现在的凶兽都这般没有原则，欺软怕硬了么？

洛煊看见它时常看着白清陌手中的长剑，忽然福至心灵，道：“清陌，会不会是这般，它识得你这把剑，认了这把剑的原主为主，是以见了你拿着这剑才这般亲切，认你为主。”

白清陌蹙眉：“是这样么？”说着把手中的剑换了个方向，结果那梼杌的脑袋便也跟着换了一边，白清陌又转了转那剑，梼杌又跟着转了一圈，白清陌作势把剑藏到身后，梼杌便要往她身后钻，像个见了肉骨头的小狗儿一般，明明一脸凶相的脑袋此刻竟是几分憨态。

白清陌顿时额角生疼。

这没脸没皮的东西……

看来真的同轩辕剑有关了。

同轩辕剑有关大抵就同她父君有关，但他父君去世得早，早在她出生和云漳谷闭谷之前，他便羽化了。

云漳谷闭谷，她父君羽化，妖神身亡，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她父君又和云漳谷有什么联系？

白清陌属实有些头大，索性先放了放，专心搞定眼前这只巨大的凶兽。

洛煊胆子大了些，试探着靠近了梼杌几分，梼杌便兴奋得要去蹭她。洛煊伸出了手，梼杌欢脱得用毛绒绒的大脑袋蹭她的手，还要伸出舌头去舔。梼杌本就生了一张狗脸，此刻倒更像一只大狗了。只是那獠牙看得白清陌心惊肉跳，直接把洛煊扯了回来，瞪着她道：“你别过去，小心它没数伤到你。”

梼杌似能听懂人言，耷拉着脑袋乖巧地一屁股蹲坐在了地上，眼底满是哀怨。

白清陌：“……”

你还跟我有脾气了？

梼杌巨大的鼻孔喷出一团热气，坐起来吐着舌头。

两人一兽僵持一会儿，最后白清陌无奈地上前，梼杌见她过来，立马甩着尾巴颠颠地迎了上去，要去蹭她的手。却见白清陌气呼呼地揪住它脸上的长毛，呱呱扇了它两耳刮子。还气呼呼地说：“你还作不作了？还咬不咬了？”又把被打得呜呜嘤嘤的梼杌揪过来摁在了洛煊前面，颇具威严地令道：“跪下！道歉！”

洛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