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锋(1/2)
在看到徐恩允的一刻,江晚照脑子里突然打过一道电光,原本隐在云山雾罩背后的痕迹连成一线,隐约指向一个可能。
她一直想不明白,倘若当初元宵之夜的失窃案真是焦阁老指使东瀛人所为,那么徐恩允在其中必定扮演了一个至关重要的角色——既然他已经拿到随侯珠,为何不干脆带着东珠逃走,而是要兜这么大一圈?
这个疑问是在江晚照南下的路上才有答案的:因为徐恩允最终的目的不是前朝宝藏,他是要将靖安侯拖下水,更有甚者……颠覆大秦国祚!
这么一想,许多原本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的困惑,就有迹可循了。
徐恩允不取随侯珠,不是他不在意传闻中的青龙宝船,而是在他看来,活着的靖安侯远比匿迹多年的死物更重要。青龙到手不过是锦上添花,可一旦靖安侯被拉下马,大秦就少了一道镇守四境的万里长城。
想通这一层,江晚照再看徐恩允的眼神便不大一样了。
“这不是普通的海匪,”她不动声色地想,“他有手腕、懂取舍,最可怕的是有野心却不贪心,倘若放任他在东海一线坐大,江南……乃至偌大的中原腹地,怕是都永无宁日了。”
然而她脸上看不出丝毫痕迹,不慌不忙的将挑出来的鱼肉吃了:“徐先生,您要是拿不准,咱们不妨在这儿多留几日,且看齐帅更想要咱俩谁的人头?”
徐恩允垂下眼帘,一只手把玩着尖利的筷头。
他用“诛心”挟制江晚照,江晚照不甘示弱,同样用靖安侯予以回击——在看到玄武战舰的一刻,她就有了猜测,及至在关船上撞见徐恩允,她更多了三分把握。
“要是我猜得没错,徐先生在此相候不是巧合,而是您通过某种方式追踪到云梦楼的行迹。那么你能做到的,齐帅当然也可以,所以我们才会在南洋上撞见玄武战舰——由此可见,齐帅十有八九是冲着你来的。”
江晚照偏过头,笑吟吟地看着徐恩允:“徐先生,我反正不着急,不过您就不一定了吧?”
徐恩允慢慢扣紧手指,他知道江晚照已经抓住自己的命门:时间!
江晚照当然不担心靖安侯找上门,毕竟他俩同行一路,又有京城“倒戈一击”的情分。纵然眼下闹翻了,只要江姑娘肯虚以委蛇,混个活命总没问题,日后未必没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徐恩允则不然。
他在江南搅风搅雨,早就引起江南军和齐珩的注意,倘若真落入齐珩手里,最有可能的下场是被齐珩掏干净情报,再如同弃子一样拖上刑场。
所以江晚照才能不慌不忙、智珠在握,因为她知道,徐恩允比她着急。
这一局,看似徐恩允占尽上风,其实真正把握住主动权的是江晚照。
“时隔多日,江姑娘真是长进不少,”半晌,徐恩允叹了口气,颇有深意地扫了丁旷云一眼,“不过江姑娘,你就不想替自己的好友讨回公道吗?”
江晚照面颊一僵,眼底人眼可见地涌出戾气。
徐恩允觑着她神色,已知自己这记猛药下对了地方:“您这位朋友因何身故,姑娘应该很清楚,不然也不会叛走海外,寻找传说中的前朝遗宝。既然你我人同此心,何不携手合作?”
江晚照心说:谁跟你人同此心?老娘恨不得把你剁成个百八十块!
然而话到嘴边,却成了略有动摇的:“跟你合作?山河四象都在我手上,我跟你合作,能有什么好处?”
江晚照没打算隐瞒自己手握山河四象的事实——当然,她也瞒不住。但她总觉得徐恩允有恃无恐,手里应该另有底牌,因此并不急着答应。
徐恩允眼角弯落,翻开一个干净茶杯,给她倒了一杯热茶:“江姑娘身中诛心多年,想必饱受其苦吧?为了表示诚意,在下愿将诛心解药先行奉上。”
江晚照倏尔抬头,捏住茶盏的手指无端一紧。
隔着方寸大的桌案,她和徐恩允各自拿捏住彼此的软肋,一边互相试探,一边诱敌深入。正如徐恩允耽搁不起一样,江晚照同样饱受诛心之苦多年,徐恩允肯奉上解药,无异于将一块撒了香料的诱饵送到她嘴边。
哪怕明知那香饵背后还藏了利刃,她也不能不吞。
江晚照:“你真的肯交出诛心解药?”
或许是她说的太急切了,丁旷云脸上没有表情,一只藏在案下的手却不动声色地摁住她。
江晚照打了个激灵,立刻从百爪挠心的焦灼中脱身而出。她深深吸了口气,自嘲地勾起嘴角:果然,跟这些心眼赛蜂窝的枭雄豪客相比,她这点速成的“城府”还是不太够用。
徐恩允却当她已落入毂中,这男人微乎其微地笑了笑,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荷包,摆在桌案上。
江晚照得了丁旷云的提醒,勉强按捺住火急火燎的心绪,原本三分的焦灼,她却故意显露五分在面上,劈手夺过荷包:“这当真是诛心的解药?”
徐恩允坦荡道:“自然……丁先生身边想必带了杏林妙手,若是不放心,大可以交给他们检视。”
丁旷云不置可否,而是接过荷包,放到鼻下嗅了嗅。半晌,他沉吟道:“确实是诛心的解药……只是缺了一味药材。”
江晚照倏尔扭头,眼神凌厉:“你耍我?”
“江姑娘误会了,”徐恩允不以为忤地笑了笑,“并非在下有意戏耍,而是这所缺的一味药材世间罕寻,唯独前朝宝藏中藏着一星半点。”
江晚照想起丁旷云曾说过的话,瞬间领会:“圣婴果?”
徐恩允含笑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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