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1/2)
江晚照下意识想撑起身,撑到一半,又被齐珩摁了回去:“先别急着起来,多躺会儿,让药力发散出来。”
他神色温和,语带关切,好像质问江晚照逃狱的那位跟他压根不是同一个人。
江姑娘本就没什么力气,顺势趴了回去,神色懒洋洋的似听非听,脑袋却转成了风火轮,一时拿不定齐珩是确有实据还是故意诈她,于是装傻充愣道:“侯爷说什么,卑职怎么听不明白?”
齐珩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到底没继续追究。
姓江的海匪头子虽然可恶,但她这么多天的牢狱之苦不是假的,后背上的血道子更是货真价实。齐珩给她上药时,留意到她肩膀和腰身瘦得吓人,皮与骨之间毫无缓冲,本就单薄的血肉都被蛰伏在五脏六腑的诛心之毒耗干汤了。
齐珩不忍江晚照再费心寻思借口敷衍他,于是揭过这一层不提,径自转开话题:“这一回的来龙去脉,三殿下都与我说明了。”
江晚照:“……”
她早知道洛姝靠不住,可才过河就拆桥,也未免太不地道了吧?
“我不问你什么时候和焦颢搭上线的,也可以不追究西帛和东珠的下落,”齐珩淡淡地说,“但是类似的事,本侯不想再有第二回,你听清楚了吗?”
江晚照直觉齐珩的“本侯”二字隐隐透着煞气,她自己和王珏的小命还捏在这杀千刀的靖安侯手里,一时不敢再起幺蛾子,只得把脸埋进枕头里,闷声应道:“卑职知道了。”
齐珩冰冷的脸色微微缓和少许,他抬起一只手,犹豫片刻,还是摁住江晚照后脑,生疏且僵硬地抚了抚她铺散在枕上的长发。
江晚照瞬间炸开一身鸡皮疙瘩。
幸而这时救场的来了,只听屋外传来敲门声,却是老管家送了晚食来,齐珩道过谢,将两碗热腾腾的小米粥端到案上。
江晚照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理智上很想抵制“嗟来之食”,可惜□□不听使唤,发出了饥渴的“咕叽”声。
齐珩哑然失笑,温和道:“饿了吧?”
江晚照别过头,假装那个没出息的东西只是跟自己共用一具身体的孪生姐妹。
齐珩端着粥碗坐到床边,十足耐心的吹凉热粥,一口一口喂给她吃。江晚照原本还想矜持一下,奈何饿得狠了,闻到热腾腾的食物香气,不必齐珩开口,已经如狼似虎的吞了下去。
齐珩:“慢点吃,别噎着。”
江晚照抻直脖子,好半天才犹疑开口道:“侯爷既然不打算发落阿珏,那什么时候能放了她?”
齐珩盯了她一眼,对这混账东西自己身子骨还没好利索就急着替别人开脱的揽事性子十分没脾气。
“三殿下送来的两名侍女,我都打发回去了,候府现在没其他女眷,我想将她留下来照看你,”说到这儿,齐珩想起这海匪头子串通王珏瞒了他这么久的事,实在气不过,又连讥带讽地补了句刀,“正好你和她姐妹情深,以后朝夕相见,就不用天天偷溜出府背着人私会了。”
江晚照:“……”
私会是这么用的吗?
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靖安侯提到“私会”时,怎么好像有种咬牙切齿的意味?
江晚照想不明白个中关窍,只好一应归结为“靖安侯喜怒无常难伺候”的缘故。
齐珩喂完一碗粥,替她掖了掖被角,端着空碗走出去。他刚一推门,候在门外的齐晖已经迎上来:“少帅!”
齐珩将手中空碗交给他,诧异道:“有什么事吗?”
齐晖:“府外有客求见。”
齐珩眼神微凝:“男客还是女客?”
齐晖:“男客。”
话音未落,他就觉得自家少帅身上的气息陡然凌厉,片刻后,只听齐珩没什么语气起伏地说道:“去转告他,就说本侯奉旨闭门思过,不方便见外客,等解了禁足,自会登门造访,也请他事先想好解释的说辞。”
齐晖点头答应了,却没马上走人,站在原地眼巴巴地看着齐珩。
齐珩:“还有什么事?”
齐晖犹豫道:“少帅,昨晚的事……”
齐珩心知肚明,昨夜禁军大张旗鼓地搜查靖安侯府,纵然无功而返,阖府上下也必定人心惶惶,单等自家侯爷给一个说得过去的解释……甚至不必解释,只需一点虚无缥缈的安全感就足够了。
“没什么,不过是一点误会,等陛下气消就好了,”齐珩温和道,“陛下虽然将本侯禁足府中,却并未罚俸,何况眼下满朝风雨,赋闲在家未必是坏事。”
照魄亲兵对靖安侯有种近乎盲目的信任,他说没事,齐晖就当定心丸吃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齐珩回过头,望向窗后的一点灯火,昏黄的灯光透过窗纸,虚虚映在靖安侯眼睛里,仿佛深潭上浮动的荧荧星辉。男人的神色柔和下来,万年不化的眼睛里含起一点微弱的笑意。
江晚照在诏狱里住了半个月,虽说比起其他犯人,她的待遇已经相当不错,却依然没怎么睡过好觉。几乎是趴上床的一瞬间,困倦就沉沉地泛上来,她打了个哈欠,裹着齐珩的被褥,很快陷入梦乡。
一觉睡醒,窗外已是天光大亮。
江晚照:“……”
她揉了揉眼,觉得自己可能是一回生、二回熟,对从齐珩床上醒来这种事已经习以为常了。
江晚照被齐珩敲打过一番,把柄又捏在人家手里,接下来的四五天,她难得老实下来,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待在屋里养伤——幸而有王珏陪着她,这“牢”坐得倒不算太无聊。
这几天接触下来,即便是王珏也不得不承认,姓齐的虽然可恶,对江晚照却真是没话说——就是儿子孝顺亲娘也不会比他更体贴入微了。
可齐珩对江晚照越是好,王珏就越不放心。
“你说这姓齐的到底什么意思?”王姑娘打湿手巾,沾了活血生肌的药粉,一点点涂抹在江晚照后背伤口上,“他堂堂一品军侯,有必要对你这么嘘寒问暖吗?他是不是失心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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