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擒(1/2)
在看到朱雀神兵天降的一刻,江晚照就知道,北邙山寨今日已是在劫难逃。她无心介入这两方势力,带着一个重伤的韩章,抄小路避开守卫,很快将满地狼藉的北邙山寨甩在身后。
直到喊杀声逐渐远去,山间林鸟重新活跃起来,江晚照才停住脚步,用衣袖抹了把额头:“歇一会儿吧。”
韩章跟着她一路翻山爬坡时没怎么样,此时一口气松下,腿脚登时软了。他来不及撑住树干,直接跌倒在地,俯身喷出一口强忍许久的血。
江晚照吓了一跳,赶紧将人扶起,试探着摸了摸脉搏,发觉还算有力,这才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你且忍一忍,北邙县城一定有大夫,”她低声道,“等你行动自如了,就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以后找个山村终老此生,别再蹚这趟浑水了!”
韩章听出她的言外之意,登时急了:“您不跟我一起走吗?”
江晚照眼神暗沉:“我不能走……若是只逃脱你一个,齐珩未必会在意,可若我也逃了,他一定会大肆搜捕,到时谁也走不掉!”
韩章想也不想:“不行!要走一起走!”
江晚照无奈地看着他,对昔日部下听不懂人话的狗脑子十分无语,只能掰开揉碎地解释给他听:“当日一役,船队兄弟不会都死绝了,总有些活着的落在官兵手上。我这些年一直在设法打探他们的消息,可惜一无所获——要是我不管不顾地走了,他们怎么办?还有那些至今不知生死的妇孺又该怎么办?”
韩章顿时语塞。
然而他一想到齐珩那个翻脸无情的活阎王做派就胆战心惊:“还是不行……万一那姓齐的迁怒于您呢?您不能人没救出来,还把自己赔进去!”
自打三年前,江晚照便不吝以最坏的恶意揣度他人,可是当着韩章的面,她再没底也只能信心满满地打包票:“放心,我心里有数……那小子还要利用我对付东南海匪,河没过完,不会这么快拆桥的。”
这倒是实话,但她没说出口的是,自己这一遭无异于“临阵脱逃”外加“私通匪寇”,以齐珩治军之严,她就算侥幸逃得性命,一通杀威棒也是免不了的。
韩章终于没话说了,扶着江晚照的手勉强站起身。两人正要往山下走,江晚照脚步一顿,侧头听了听风声,神色倏地变了:“有人来了!”
韩章悚然一震!
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行人,座下战马训练有素,即便在坎坷崎岖的山道上也能奔驰如飞,转瞬到了近前。江晚照将韩章往山石背后一推,回身抖开软剑,冷冷抬起头,只见当先一骑正是齐珩麾下亲卫齐晖。
一干亲卫呈扇面状散开,将两人围在中央。齐晖驱马上前,面露无奈:“江姑娘,你果然在这儿。”
江晚照无声地叹口气,怀疑自己今早临出门前忘记看黄历了:“是齐侯让你们来的?”
齐晖:“少帅说,您现在回去,他可以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江晚照往他身后看了眼,见这一队亲卫不下五六人,且都是训练有素的好手。她没怎么费劲就做出选择:“好,我跟你回去。”
齐晖扬起马鞭,点了点她身后:“少帅有令,你和你的同伴都必须带回去。”
江晚照不假思索,一口拒绝:“不行!”
隔着六七步的距离,高居马上的骑士和走投无路的山匪彼此对峙,说不清道不明的肃杀之意翻涌散开,齐晖皱了皱眉:“江姑娘……”
他话音未落,一丝极凌厉的杀气扑面而来!刹那间,齐晖若是个刺猬,此时已经炸开一身尖刺,不及细想便从马背翻落,堪堪与两支迎面飞来的暗箭擦肩而过!
齐晖:“……”
他和江晚照同行一路,期间还说过几句话,不说推心置腹相交莫逆,起码还算融洽。谁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所有的“和谐融洽”不过表面文章,揭开这层“温良恭俭”的画皮,里头裹着的依然是一副“匪类”心肠。
齐晖头一回见识这种“翻脸堪比翻书”的路数,没来得及震惊,先出了一身冷汗。然而没等他回过神,江晚照已经飞身欺近,软剑犹如灵蛇翻滚,招招不离要害,竟是接连下了杀手!
齐晖不想和她争胜斗勇,奈何江姑娘步步紧逼,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齐晖连退十来步,终于避无可避,口中道了声“得罪了”,腰间佩刀平挪三尺,“当”一声架住了劈头斩落的剑锋。
齐晖一甩刀鞘,一股难以形容的力道水波似的传递到江晚照身上。软剑活像被电打了的蛇,硬生生荡开三分,齐晖趁机拔出长刀,刀刃反射阳光,一线流光疾驰而过。他大喝一声,转眼连出十三刀,一刀快似一刀,刀凤摩擦着空气,发出尖锐的嗡鸣声。
江晚照毕竟是女子,在力量上有先天的劣势,哪怕再如何苦练,也很难和成年男子硬碰硬。她只能展开身法,风一般在纵横交错的刀光中辗转腾挪,齐晖的刀风越来越快,却永远差了那么一点,永远只能追在她身后跑。
一个人倘若修为不过关,出手快到一定程度时,力量便会跟不上。齐晖以为是自己占据了主动,实则是被江晚照牵着鼻子走,看似刀刀生风,真正的威力却大不如前。
用自己的短板去硬扛别人的长处,这是最愚蠢的做法。倘若齐珩看到这一幕,非逼着这没脑子的部下将兵书抄个百八十遍不可。
江晚照知道,如果再僵持百十来招,齐晖非落入下风不可。然而眼下不是比武,落入下风也不代表她能击倒齐晖,何况齐晖身后还有五名亲卫——时间拖得越长,对江晚照就越不利。
江晚照出身匪帮,经年日久,沾染了一身荤素不忌的匪气。她突然卖了个破绽,齐晖果然顺势进逼,长刀荡开软剑,毫不留情地斩向她右肩肩头。
刀光近在眼前,江晚照却是不躲不闪,她仿佛豁出去这条胳膊,竟将右肩凑向刀口!齐晖被这不要命的活土匪吓了一跳。
齐护卫是个温厚君子,虽然奉命追捕,却并不打算把人弄出个好歹来.眼看这一刀下去,江晚照怕是得血溅当场,他百忙中硬生生转开刀锋,手脚差点顺拐了。
随后发生的事证明,在某些时候,妇人之仁是要不得的。
尤其当对手是一条被逼到绝路上的毒蛇时。
就在齐晖一把长刀与江晚照擦肩而过之际,他只觉胸口猝然一凉,那片刻前还软弱无力的软剑毫无预兆地绷直了,从左胸刺入,活生生捅出一个血窟窿!
齐晖手中长刀“当”一声落地,勉强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他没来得及说话,先张口喷出一串血沫。
“抱歉,”意识濒临消散的一瞬,齐晖似乎听到江晚照低声道了句歉,“我也不想这样……”
齐晖追随靖安侯征战多年,难得心软一回,谁知报应来得这么快。他一个自嘲的苦笑没来得及展露到位,人已经栽倒进黑暗中。
江晚照面无表情地丢了软剑,捡起掉落地上的长刀。她神色漠然地垂着眼,半边脸颊沾满了血迹,像个嗜血的厉鬼。
“还有谁要上来?”她轻声问道。
齐晖带出来的亲卫无一不是久经沙场的悍将,原以为逮一个江晚照还不是手到擒来,谁知这姑娘竟比北邙山的匪徒还棘手,二话不说就下了杀手。要不是她还算有点良心,最后一刻偏了剑锋,齐晖此时已经被一剑穿心。
亲卫们不敢轻敌,当即兵分两路,一路围攻江晚照,一路赶去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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