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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天天好转了起来，转眼到了圣诞节。

德国人非常重视圣诞节，最近几天，我和安佳一边陪施密特太太提前准备圣诞大餐，一边听她给我们讲流传已久的圣诞故事、圣诞历史以及传统的圣诞习俗。

12月24日平安夜，留声机放着歌曲，我在旁边翻着书，有点心不在焉。施密特一家很早就决定要到附近的一个非常小的教堂去做礼拜，那是个在战争中被毁坏很严重，目前都没有完全修缮好的教堂，牧师也已经离开，并没有什么人去，比较安全。我不是教徒，而且还在养伤，决定一个人留在家中等他们回来。海因里希并没有出现，我希望他没有出什么事，但愿只是留在军营里过圣诞节了。

也许这个圣诞节真的是最后的平静了，之后战争会接踵而来，躲避不开。施密特一家会继续在波兰生活，还是回德国去？大概会回去吧，我应该也会回法国去和家人在一起。不知道我们最终的命运会怎么样。

海因里希呢？明年就会再次走上战场，荷兰、挪威、丹麦、比利时，还是法国？他是个军人，没得选择，而且看起来他们并不认为自己有错。可是世界上有些错误的事情就是在自认为绝对正确的情况下发生的。

门口传来了敲门声。施密特一家不会这么快就回来，会是谁呢？

“请问是哪位？”

“是我，海因里希。”

听到回答，我楞了一下，然后赶忙开了门。海因里希走了进来，站在门厅上下打量着我，笑着说：“你的伤好多了。”

他只是微微笑了那么一下，一瞬间就过去了，要不是我一直凝视着他，恐怕就要错过了，即便是这样，我还是有些怀疑这个笑是不是真的出现过。

外面飘着小雪，他的肩膀上已经落了一些。我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替他把肩膀上的雪拍掉。他有点意外，抬了抬胳膊，然后又放下了。不知道是想要阻止我，还是想拉住我。我停下了动作，和他拉开距离。他向我道谢，然后脱下大衣挂在衣架上。

我们一前一后走进了客厅。海因里希走到壁炉边取暖，两手互相搓着靠近火焰。我坐回沙发上，打开了刚才那本书继续看了起来，可是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卡尔舅舅他们去哪了？”他问，

“他们去做礼拜了，还得一会儿才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