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策(1/2)
虽说在医者眼里,患者不分贵贱,可现实是残酷的,官家子弟的命自然比平头百姓的命重要。
吴郎中只能一再道歉,还把药方子告诉萧林,让她自己去熬药先应付着。
萧林谢过吴郎中,默默地目睹他走远。她不怪吴郎中的厚此薄彼,只怨自己的无能,怨自己的得过且过。明知道这是个人分为三六九等的吃人时代,明明自己有能力争取的更多,却苟且偷安。
萧林如墨的瞳孔中涌动陌生的决心,如果早点明白,也许小谦就不会受到这样的委屈。
萧林决然转身,改变也是以后的事,现在最重要的是治好小谦的病。
疲于找寻治疗疫症的人不止萧林,大靕最高统治者也为瘟疫烦恼。
紫珑宫,长信殿内。文武百官分列左右,跪拜在地,神情肃穆。
队伍的尽头唯一人站着,此人束发嵌宝紫金冠,身穿虎纹紫袍,佩金鱼袋,光是站着就让人感受到威风凛凛的气势。
他便是当今圣上的同母胞兄——穆亲王,钟离维宁。
群臣之上,高居龙椅的男子则是大靕的第三任君主——钟离博万。
相比钟离维宁的威猛,钟离博万偏向儒雅书生风。他一身赤黄十二纹饰的衮冕,眼角微微上翘,总是似笑非笑。看起来温和从容,但是不经意一抬眼、一扬眉之间,又流露着说不出的坚定神态。
殿内却无人敢凭和善的外表轻视钟离博万,毕竟当年这位可是以黑马姿态从夺嫡之变中胜出,心机和城府可想而知。
咳咳,扯远了,说回正题。
钟离博万温柔的声音透着一丝清冷:“涝灾未消,粮食失收,瘟疫又至,难民流离失所,已有暴起之迹。众卿可有高见?”
话音落了好一会,大殿内是一片静悄悄。又过了一会,絮絮的交谈声响起。
户部冯侍郎行稽首礼后说:“禀陛下,事有缓急轻重之分。以臣愚见,应先确保启丘城之安全,将难民悉数驱出城,以免瘟疫扩散。”
冯侍郎弃车保帅之计一提出,即刻有人反对。
“臣认为此法不可,螫手解腕之措只会寒了民心,不利国之安稳。” 反驳话语出自扬太傅。
然后众人就“该不该驱赶难民”一事分成两派,辩论得面红耳赤。
“能言善辩的众卿可是辩出结果?” 钟离博万淡淡的问道。
才伸直脊背的百官顿时恢复跪拜姿势,大气都不敢出。
钟离博万嘴角的笑容冷了几分,扫了一遍跪着的人,最后目光锁定比较年轻的官员上。
“郑学士可有对策?”
被唤作学士的郑墨晗恭敬道:“回陛下,臣以为灭除瘟疫,刻不容缓。可将流民舍与难民移至城外,请圣上下旨命太医署的医工为难民无偿诊治。其次开仓赈灾,稳定民心。再请陛下下令各州府令,纠集当地因涝灾损失家当的苦众,以劳代役,重修河堤。”
钟离博万脸上看不出是满意还是失望:“众卿可有异意?”
群臣面面相觑,不再发言。
偌大的宫殿鸦雀无声,钟离博万右手食指有节奏的轻敲龙椅。“叩叩”敲击声仿佛也是敲打众人的心房,使百官的心跟着颤抖。
半晌后,钟离博万宣布:“即日起,迁难民、派医工、开粮仓、修河提,各官不得散漫怠工,以公谋私,违例者斩立决。”
“谨遵陛下圣旨。” 百官齐声应道。
退朝后,钟离博万独留钟离维宁。
“陛下,是为药方一事烦忧?” 钟离维宁问。
钟离博万背手站在直棂窗前,在最信任的兄长前撤下虚伪的面具,满面倦容:“是,太医署的太医令日以继夜研写医方,却见效甚微。疫症蔓延越久,丧命者越多。”
钟离维宁说:“请陛下放心,臣已传书薛南琛,他正赶往启丘。”
“薛南琛?” 钟离博万眸子一亮:“朕记得他是天医门一员。”
“是的,南琛天赋异禀,深得天医门医术真传,定有破解之法。”
“但愿如此。”
钟离博万紧皱的眉头,眺望枝头上半枯黄的枝叶,飘零于萧瑟的秋风中,似乎宣告凛冬的脚步又近了。
皇令如山,当萧林提着药回家时看见成群的巡侯在驱赶难民。
执法粗暴简单,凡是衣衫褴褛,病态涌现者通通赶出城。街头巷尾,大街小巷充斥着不服的叫嚣声和凄凉的哀求声。
萧林默默地走着,同情有,怜悯也有,可这些都是有实力才有资格谈。
她终于明白这个混乱与和平共存的时代好比汪洋大海,时而风平浪静,时而风高浪急,时而暗流涌动,所有人不过是飘浮海上的一艘船,随时有淹没的危险。
萧林不知道会不会有彼岸,她只知道如果不想“淹死”,就要做最大,最坚固的“船”。
这个想法从此在萧林心里生根发芽,滋养着日益壮大的野心。当然现在的她无暇想以后,一心忙着治好孙子谦的病。
孙子谦喝了几服药后,病情反反复复,夜里经常低烧,萎靡不振,刚养胖的肉又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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