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2）

程淌抿了一口咖啡，快速起身，走了下去。

他站在那颗绑着气球的树下，王何还没出来，现在街上人已经很少了，只剩下路灯微微闪着，起风了，有些凉，他望着飘在空中的气球，意识到不能再跟了，再跟就容易暴露了。

看向奶茶店，里面穿着工作服的人还有几个，只是没有那道熟悉的身影，目光微敛，转过身离去。

还没走几步路，程淌又折了回来，大手一伸，就把绑在树杈上的绳子给扯了下来，看着飘在头顶的气球，程淌嘴角上扬，笑的有些恶劣，转身脚步轻扬的走了。

王何拿着书包走了出来，把书包朝后一甩，挎在了肩上，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正，又把书包翻到了前面背着，看了看书包里的钱，心情愉悦。

晃晃悠悠来到树底下，看着空落落的树，王何脸一黑，气球呢？劳资的气球呢？刚才看还在呢。

围着树转了一圈，王何狠狠的磨了磨牙，是那个孙子把我的气球拿走了？大爷的，一个气球都不放过，要是被我知道是谁，我非拔了他一层皮不可！

程淌正坐在出租车上，车里还开着暖气，怀里抱着个气球，一个人不知在偷乐个啥，突然感觉背后一凉，程淌赶紧左右看了看，为什么感觉到一丝杀气……

王何走了半个多钟头，才到了离家不远的夜市上，感觉有些饿，就到小摊上吃了一碗面，前边有个邮局，王何吃了面就到邮局里存钱。

把卡插/进取款机，输入密码，看着卡上的数字，已经有一万了，这是王何来到这个城市，平时在奶茶店的工资和上个暑假工存的钱。每个月省吃俭用，王何觉得都是值得的，这些钱是用来预防的，万一爷爷奶奶生个病，家里有事要花钱，他可以拿的出来，不用爷爷奶奶在低三下气去求人。

他还记得初中时候，爷爷胃病严重了，住院输液几乎花光了两个老人所有的积蓄，奶奶跑去求人借钱，不但没借着钱，还受了人家一顿嘲讽，是啊，谁会把钱借给两个无依无靠的老人呢。

王何永远记得那时自己的无能为力，自责和自己的没用，现在不同了，他长大了，对，他长大了，他就是爷爷奶奶的依靠……

一千五的工资，存一千在卡里，剩下的五百，两百用来交房租，三百用来做这个月的生活费，这是王何每个月工资的固定用途。

王何把钱存好了，买了两包挂面，一包盐，就回了住的地方，在外面公用浴室洗了澡，三两下搓了衣服，倒床上就睡了。

没一会儿，手机就嘟嘟了响了起来，王何烦闷的拿起手里，正想看看那个孙子这么晚给他打电话，待看清屏幕上的字后，瞬间自己就变孙子了，没错，就是王何的爷爷打的电话。

“喂，爷爷。”王何的语气温和无比。

“喂，幺儿啊，我是奶奶，你爷爷在砍猪草呢。”手机里传来王奶奶的大嗓门。

“怎么这么晚砍猪草，要早点休息啊，不要累着了。”王何用带着口音的话回道。

“就是隔壁那个三婶啊，她儿媳妇生了个大胖小子，今天办满月酒呢，我们去帮忙，一直忙到了现在才回来，没吵着你睡觉吧。”

“没。”王何眯着眼睛，随时要睡着一般。

“唉。”王奶奶叹了口气，继而说道：“什么时候我孙子结婚，我也好抱抱我的曾孙啊。”

“我才多大啊，大学都还没上呢，奶奶你还得等个几年。”王何有些想笑。

“等不了多少年了，我都老了。”

“不会的，奶奶会长命百岁，我还要孝敬你呢。”

“好好好，奶奶等着。”王奶奶笑了笑，“对了，我给你打了三百块钱在卡里，你去买几件衣服，别冻着了。”

王何听到这话，脸沉了下来，“不是叫你不要给我打钱了吗，我上次暑假工挣的钱还没用完，我明天就把钱给你打回去，你和爷爷去买点好吃的。”

王奶奶一听这话急了，“家里什么吃的没有啊，菜也种的，猪也养的，可你不一样啊，你一个人在学校住校，吃的穿的肯定没家里好啊，我知道你心疼爷爷奶奶挣钱不容易，可是你是我们的孙子，我们钱都是给你花的，你别管我两个老的了，把你自己照顾好就成!”

听到这话沉默了，王何知道奶奶最怕他在外面吃苦，自己没住校这事是肯定不能说的，说了又要让两个老人家担心，他叹了口气，“那好，下次不要给我打了。”

“好好好，那你睡吧，不要吵着室友睡觉了，那奶奶挂了。”王奶奶听了王何的话，展开了笑颜，王何的懂事独立是让她心疼又安慰。

“嗯。”王何知道，奶奶肯定不会听，下次还得给他打钱。一想到两个老人在家里操劳，心里就难受的厉害，这还是高中，用不了多少钱，但还有大学呢，那又是一笔巨大的开支，是他这样的家庭所承受不起的。王何已经不是想过一两次高中读了就不读了，可一想到爷爷奶奶对他的期望，实在说不出口。

王何在床上辗转反侧，彻夜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