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我往(1/2)
珍珠梅侍女缓缓膝行,为客人们端上了茶水和茶点,但,就连白藏主的注意力都没有停留在茶点上。
白藏主正和贺茂保宪一起注视着春晓。
春晓在两位大佬的注视下,略有些发慌,此刻,他的脑子飞快运转,几乎能听到cpu运转时发出的咔咔的声音,高速燃烧的脑细胞将他来到这个世界以来的所有的事情都捋了一遍。
“师兄……知道……”等等!保宪不可能知道!春晓猛然醒悟,络新妇绝对不敢对保宪说实话,最多就是上次在间桐慎二别墅前含糊其辞的说过几句,内容基本都架构在他是晴明、刚刚复活、失忆了、背后有故人照料这一类剧情上,一定是保宪自己察觉了什么,再联想络新妇胡编乱造的情报……春晓悟了:保宪已经猜到了大部分事实,但依然被络新妇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误导想歪了……
春晓松了口气,然后立刻就感觉他可以在这基础上添加一点什么······咳咳,添油加醋这种事情,能说的这么庸俗吗?他这分明是在粉墨添香、鲜花披锦。
他微微颔首,在纸扇垂下的一瞬间微露出略微哀伤的面孔,然后转瞬即逝,恢复平静,只有眉头微蹙,唇角却依然含笑:“其实是我在依靠大天狗,我现在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甚至连作为阴阳师的才能都是重新学习的,你也知道大天狗的习惯,在其中夹杂私心也是常有之事,但并没有违背我的意思。”
贺茂保宪凭借着他对“晴明”的熟悉察觉到了春晓在一瞬间的表情变化,他想仔细看看他这位“师弟”的神色,想要凭此推断出他真正的心理,但这很难,尤其是他正在用微笑掩饰自己的时候。
“姑且不论大天狗到底有没有乱来,”白藏主甩了甩肉乎乎的尾巴,对春晓道,“我们想让你随我们离开这里,大天狗会阻止吗?”
“暂且不论大天狗会不会阻止,你们能带我去哪里?”春晓慢悠悠的问,“居住的地点?衣食住行的费用?或者其他的需求?你们能满足我吗?我可不是一个人啊,还有一大群式神要养活的。”
贺茂保宪和白藏主内心一痛:他们一个是无欲无求的英灵,一个是寄人篱下的妖怪,都是一穷二白的主儿,他们,养不起晴明了······
白藏主一脚踩碎了一个和果子:“擦擦擦擦擦!气死我了!”
“不用对大天狗这么戒备。”春晓笑道。
他的眼睛弯成了一弯月牙,在室内略微昏暗的光线下仿佛隐隐发光,那种莫测的光线令观者有些疑虑,但却又令人感觉自己思虑过多。当保宪想要再仔细去看“师弟”神色的时候,他看到的又是那副微笑的表情,这时他才陡然发觉,面前的这人微笑的样子,就像是根植在记忆里的画像一样,而不像真人。
看着保宪的神色,春晓微笑的更加完美无缺,映衬着他的姿态,就像鬼魂一般,他终于说出了酝酿已久的台词:“虽然我已经不记得以前了,但从我醒来,一直是大天狗侍奉在侧,若不是真的信任,我怎么会把自己重生后的命运交给大天狗?而大天狗也确实是尽职尽责了,他确实有些坏毛病,但从未对我的行动有过任何异议。”
“你的行动?”贺茂保宪看着春晓,心中越发疑虑丛生,晴明已经不记得往事了,还有什么行动?单纯指的起居住行吗?
“所有的一切。”春晓强调道。
贺茂保宪和白藏主对视了一眼,略有些疑惑,但并没有发出任何疑问。
这段表演用上了春晓迄今以来所有的演技,春晓看着他们的反应,满意的用扇子遮住了窃笑的嘴角。
好了,坑挖好了,就等大天狗自己踩进来了。
间桐本丸,庞大的日式宅院空荡荡的,仅仅是小猫两三只的刀剑男士并不足以填充这座庭院,于是,这间本丸更多地方是处于荒废的状态的,即使已经住进了两队时政来客,也不足以让这座本丸显得热闹些。
间桐慎二正走在一条走廊上,这条走廊穿过一个四方的庭院,从栽满鸡爪槭和无花果的花园里穿过,经过一个狭窄的青石和小松树点缀的枯山水,断在一个天然的石头台阶前,这个台阶是从遥远异国的山涧里挖出来的,被水流冲击成了天然的台阶,上线有着激流的沟壑与枯山水融为一体,也成为从走廊下来的人的踏脚石。
当间桐慎二走到这块踏脚石上的时候,他不得不停下脚步,因为一个人正坐在前方月洞门前抽烟。
“花丸阁下,您怎么独自一人在这里,是我招待不周吗?”间桐慎二问。
“你多虑了,‘我要结婚了’阁下······该死,你当初不该这么起代号的,”花丸苦着脸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了。”
“您叫我的姓氏间桐就好,假如你愿意称呼我慎二,也没什么不好的。”间桐慎二笑着说。
“好吧,间桐阁下,”花丸说,他避开了更亲密的称呼,“可能已经迟了,但我还想在提醒你,我们不支持您对付丧神透漏自己的真名。”
“这个我无所谓,我信任他们,并且信任我自己。”慎二微笑着说。
“真好,看到您和刀剑男士关系这么好,我就放心了,”花丸说,他用长长的黄铜雕花的烟杆敲了敲鞋底,然后把烟杆插进后脖子的和服领口里,“能借用你一点时间吗?”
“真不好意思,我只有二十分钟时间,”间桐慎二说,“外界有些事情,事关盗走刀剑男士的那个男人。”
“这就是我想请你配合的,”花丸说,“作为时政审神者,你不能对外界产生过大的干扰。”
“比如杀死安倍晴明?”间桐慎二嘴角一扯,略带扭曲的问。
“我并没有查询未来的权限,因此我也不知道你与他冲突的后果,”花丸说,“但是作为前辈,我想告诫你,我们作为公职人员,不管做什么事情,最好合理,合法。”
“哈?”间桐慎二看向花丸,“根据时政条例,作为丢失刀剑男士的责任人,我是有讨伐安倍晴明的权限的吧?”
“是的。”花丸说。
“所以我的做法有什么不合理合法的?”间桐慎二问。
“仅仅只是提醒,你可以讨伐安倍晴明,但不要做别的事情。”花丸说,即使蒙着护神纸,旁人也能感受他犀利的目光。
“我明白的,”慎二说,“如果只是这个,就请恕我告退了。”
慎二绕过花丸向月洞门外走去。
花丸站在原地与动不动,任由间桐慎二走出了月洞门,待他快要绕过月洞门门口那棵庞大的榛子树时,花丸忽然转身语调轻快的大声说道:“差点忘了,间桐君,能请长谷部来帮我们打理一下生活吗?作为客人的我们实在不方便随意行动啊。”
间桐慎二在树下停顿了一下,道:“悉听尊便,有任何吩咐都可以去找长谷部。”
“多谢。”花丸微微欠身,站在原地看着慎二快步离开了。
等到脚步彻底消失在了月洞门那边,花丸挑起嘴角,在貌似空无一人的枯山水前说道:“都听到了?把间桐家的长谷部君,叫到我们屋里来吧。”
花丸·加州清光、压切长谷部以及骨喰藤四郎从长廊上方跳下来,落在了花丸面前,恭敬的低头:“是!”
于是,当间桐·压切长谷部被请到花丸房间的时候,不过就是和花丸前后脚进的门。
“啊,长谷部,不好意思,又要麻烦你了!”花丸跪坐在软垫上,右手抓着后脑勺非常抱歉的笑着。
间桐·长谷部用手抹了一把脸,心力交瘁的问:“这次又是哪里出了问题了?马桶?花洒?窗户?还是空调?”
“没有没有,”花丸赶紧摆摆手,手忙脚乱的给长谷部递上一杯茶,极为抱歉的小声说,“那个,很抱歉屡次麻烦你,但是我没让你修过马桶吧?”
“是住在您隔壁的活击殿下,”长谷部脸色略有些发灰,“他的三日月殿下就像您一样热情,从两位住进来开始,我已经修了一次空调,两次窗户,三次马桶,还有四次花洒和浴缸了,拜托你们了,时政的科技不至于如此落后,使二位完全不会使用这些吧?”
花丸脸色有些羞怯,极其不好意思的拍了拍长谷部的肩膀:“实在很抱歉,我们的经济条件真的比不上贵方的审神者,很多东西,真的没用过啊。”
“这次是修什么?”长谷部木然问。
“实在不好意思······”花丸小声说,伸手指了指卫生间,“不知道怎么,那根水管就关不上了呢。”
“哈?”长谷部几乎要提不上这口气了,但他还是把即将爆出来的粗口咽了回去,挤出一丝笑容,道,“哪边水管?洗脸池?浴缸?还是马桶?”
“洗脸池。”花丸低头。
还能怎么办呢?间桐慎二已经嘱咐过长谷部了,尽量满足两位审神者同僚的合理要求,并且不要让他们打扰其他的刀剑男士,长谷部只能自己撸起袖子上了。
他再次来到了这间令他深恶痛绝的卫生间,香槟色的贴花瓷砖营造了炫目的“凡尔赛宫”感觉,贴墙的黄铜水管和设施都带着精细的雕花,此时,古旧的黄铜洗脸台下方正哗哗的冒着清水。
“怎么样?”花丸靠着门问。
“换个水管就好。”长谷部说,“下次请告诉您的刀剑男士,不要用力的扭这根水管,这都是很脆弱的。”
“好的。”花丸道。
然后花丸就靠着门观看长谷部修水管,经过他和活击家三日月的折腾,可怜的长谷部无疑已经是一位非常娴熟的水管工了。
花丸看着长谷部蹲下的背影,用仅存的慈悲开口道:“不好意思啊,长谷部阁下,自我们进来一直是您来忙前忙后,就没有能替代您的人吗?总是如此频繁的差遣您,我也是会不好意思的啊。”
“啊,不必客气,”长谷部一边用力扭着断裂的水管一边说,“主殿交代我的任务就是照顾好各位,这是我的职责。”
“这样的回答果然是长谷部会有的回答啊,”花丸笑着说,“不管是哪一位长谷部,果然都非常尽职尽责,难以想象本丸失去长谷部的后果呢!”
“啊,您过赞了。”长谷部终于卸下了被掰断的水管,他不能确定是谁掰断了水管,但毫无疑问不可能是眼前这位浑身体格看起来都软绵绵的缺乏运动者,他把断裂的水管扔进了工具包,然后拿起替换的水管。
“长谷部是什么时候来到本丸的呢?”花丸一边问,一边打量眼前土豪金奢华风的浴室,但无论怎么看他都无法把这间土豪浴室和外面的日式屋子联系起来,完全割裂的风格,这差距也太大了点儿。
“没多久,也就半年吧。”长谷部说。
“半年就已经成为这间本丸的骨干了,长谷部果然是令人信任的刀剑男士啊,”花丸笑着说,“我的长谷部是我在刀帐点亮的第三位刀剑男士,多亏了他,我才能很快的上手本丸事务,顺顺利利的混到了如今,现在我已经完全离不开我的长谷部了,不管到哪里,都必须带着他呢。”
“您的长谷部非常幸运。”间桐长谷部勉强笑了笑。
“间桐阁下你对您的信任不下于我对我的长谷部呢,”花丸笑着说,“据说连现世任务都带着你一起去的?”
“只是普通的日常出行罢了。”长谷部说,继续埋头修着水管。
“日常出行啊,”花丸点了点头,笑着问道,“那么,长谷部有没有接触过原住民呢?我至今依然记得我第一次进入别的时空的情景,对长谷部来说,进入现世无异于我第一次进入别的时空了吧?”
长谷部笑了笑,依旧在兢兢业业的修水管。
“我还记得我进入那个时空的时候,修正主义者还未出现,我们在城市里到处寻找线索,有一天傍晚,我正从墙外向里探望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穿着灰衣服的男人正勤勤恳恳的搬运东西,我很惊奇,以为自己无意中看到了一桩盗窃案,我犹豫要不要阻止,但不知道自己的做法会不会导致历史变化,很多时候我都会产生这样的疑惑。”
“最好不要惊动他们吧,”长谷部没有回头,一边给水管上螺丝一边说,“蝴蝶效应还是很可怕的。”
“是的,但那个时候,我只是被看到的东西吸引了,”花丸说,“风很猛烈,大块的乌云遮住了天空,我听着他搬运东西的声音,然后这时候又来了一个人,他问之前那个人‘是你来取货物的啊,知道里面是什么吗?’”
长谷部手腕猛地一颤,就像触到了什么发烫的东西一样。
花丸像没看见一样,语调丝毫未变,继续平铺直述的说了下去:“嗨,原来那个破地方竟然是一个存储货物的廉价仓储,这样的仓储在那个时代的码头、市民街、贫民窟比比皆是,除了给商贩们存储货物,还帮贼人销赃,实在是一个非常有趣的地方。说话的人是仓储的老板兼职看守,看起来很憨厚却有着一双狭窄而灵活的眼睛,我毫不怀疑他可能放任眼前的任何罪恶发生,只为了挣自己那一份钱财,但他看着搬运货物的人时却有着他这种人身上非常罕见的慈悲。搬东西的那个人大胆却非常谨慎对这老板说‘这是我主子寄存的,我只是搬走。’然后这老板就对搬东西的人说‘年轻人,假如你只是想挣一份安安稳稳的钱的话,最好还是换个主子吧。’‘你在说什么傻话!’年轻人很惊讶。于是那老板就说‘你手里的货物是为了害人才购买的呀。’”
长谷部几乎屏住了呼吸,他的手几乎要拿不住扳手了。
花丸继续说:“我对后来的事情已经毫无兴趣了,既然不是与历史修正主义者相关,那么这年轻人和这老板的事情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于是我就悄悄走了。但几日之后,我再次途径这一片地方,却看到那位老板被杀死在了自己的仓库里,据说死因是泄露了客户的事情被灭口了。”
卡拉一声,长谷部把水管扣在了墙上,良久,他开口道:“修好了。”
另一边,当长谷部在辛辛苦苦的为花丸收拾烂摊子的时候,始作俑者,也就是花丸的刀剑男士日本号、加州清光和鹤丸国永正悄咪咪的越过了间桐给他们划下的绝对不能越过的线,靠近了粟田口的部屋。
当他们摸到粟田口部屋的时候,被一声咳嗽吓到了,几乎是炸毛般看向了发出声音的地方,然后就看到了活击家的三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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