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金慧娜番外（1/2）

金慧娜常常笑言:姜艺书这三个字恐怕要贯穿她的一生。

没想到一语成戬。

金慧娜是在初中认识姜艺书的，那个比她高了10分，然后以首席身份入学的人。

金慧娜自诩自己是聪明人，成绩在小学里也没下过第一名，这到了初中还能硬生生被压一头，总是有些好奇的。刚刚上初中那会儿，她还对姜艺书很感兴趣，毕竟一整个暑假都在想姜艺书究竟是何许人也。

聪明的人做起朋友来应该没有那么费力吧？

是的，她以为自己和姜艺书能有那种学霸之间的友谊呢。可惜在入学演讲上边基本就破灭了一半。

站在讲台上的姜艺书穿着校服，稚嫩明艳的脸上全是傲气，而金慧娜并不喜欢这种傲气。她以为姜艺书会人如其名，是个谦逊而又有书卷气的女孩子。结果……却是个刁蛮的小公举。

“你好姜艺书，我是金慧娜，很高兴见到你，我们做朋友吧？”金慧娜伸出手想要和她握手说好好相处多多指教。

结果，她看见姜艺书双手环在胸前，神色不屑地说:“凭你吗？”

冷冷淡淡的几个字，简直让金慧娜气炸裂。

然后她看着姜艺书绕开她走回教室，那人没有多给一个眼神。

mo姜艺书这是在鄙视她吗？哈……真的是让人讨厌呢。金慧娜想收回自己的臭手打上一顿，叫你乱伸！

每每以为姜艺书已经够讨厌的时候，姜艺书总能刷新她的下线，从各种角度把她惹火。在面对姜艺书的时候，她才明白什么叫冤家路窄。

本来是当做普通同学相处也不是不可以，现在，金慧娜只想把姜艺书给狠狠压下去。摁下那颗那个高傲的头颅，让她学会尊重人好了。

姜艺书家里条件好，就各种公主病。一会说这不好，一会说那不好。骨子里的优越感简直就像踩在她心口，提醒她她现在的惨状。姜艺书除了在学习上能吃苦些，其他的又能干什么呢？

金慧娜家是单亲家庭，妈妈一个人拉拔她长大，家里没钱，妈妈好几份工才勉强供她上学。她脚上穿着三年前的鞋子，皱巴巴的，还磕破了皮。

而姜艺书各种补课，她妈妈也是那种贵妇型的，隐约是家长里的头头。又听说给学校捐了什么，老师也都客客气气的，并且各种关照姜艺书。姜艺书穿的是意大利定制的小皮鞋，光洁发亮，很是体面。

她呢，妈妈永远在忙，永远没有空参加家长会。班主任也很难联系到她妈妈，因为她妈妈那时候还没有手机。所以哪怕她成绩再好，在老师面前也是个小透明。

最最气人的是，整个初中她都没能考过姜艺书，永远是第二名。什么万年老二啊，姜艺书的小垫底啊……可见同学们也没见的多么善良，无知的恶意更让人恶心。

要说这摧残的生活让她学会了什么，那就是让她学会了伪装。人们不会喜欢一个阴沉沉的自卑的孩子，毕竟人总是向光的不是吗？看每个人都说讨厌姜艺书那样的孩子，可是心里又忍不住羡慕，连她也是。

她学会温柔坚强和大方，然后偷学姜艺书那样自信。温柔坚强和大方是要学会吃苦的忍耐的，姜艺书不用受这些。

尽管她在心里常常嘲笑姜艺书是个只会学习的大傻子，但还是有事没事朝她伸出想要做朋友的手。没有什么原因，就是因为她现在的性格很受大家喜欢，而姜艺书却没有什么朋友了。

娇纵让大家都不敢靠近姜艺书，她来伸出援助之手好了。每每这个时候她总觉得自己真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有一种特别的爽感，毕竟姜艺书也是可怜。

可她没想到到这种地步了，姜艺书也没打算低头，依旧是恶狠狠的拒绝她所有的试探性的好意，变得比初见时更加专注于学习了。

行吧，她又不是受虐狂。不成就不成。

高中，姜艺书再次以全满分入校，这回她差了姜艺书五分。

姜艺书没变，而她金慧娜变了。这两年妈妈生病了，日子越发难过起来，她在周末这些日子出去兼职打工。

姜艺书依旧单纯，依旧娇纵，依旧可以做个不懂世事的小公主。而她千疮百孔，学着老练学着成熟，成为一个努力在大人们中周旋的孩子。

她的目标很清晰，想挣更多更多的钱好让妈妈能够得到有效的治疗。帮同学补课，帮同学代考，慢慢的，她也走向了黑暗的一面。日子勉勉强强的过着，但心血热起来还是会恨着世界的不公。

高中比初中更加扭曲，初中那种还会收敛一些的竞争和黑暗，在高中全部释放出来。有钱的孩子们会聚在一起，形成一个什么特别班，所有的资源、所有的关注都会汇聚到那里去，甚至到了开后门给他们拿奖的地步。

普通同学本就稀少的资源和机会都被薅了去。金慧娜想，这就是命运的不公平。在社会上受到打击就算了，为什么连学校都要变成这个样子？

姜艺书进华汉杯h国总决赛？ha!这是来搞笑的吗？就她那点水平，她那半桶水？学校现在都可以把手伸到这种比赛里了吗？

真的忍不了了！

金慧娜觉得自己像一匹孤勇的狼，随时想要把这个特别班给咬一块肉下来。她只有一个人？那就号召大家一起来！看，竞选学生会会长不就是个机会？

她要废除特别班，还学校一块净地。也给姜艺书一个警告，傻书呆子就老实待着，别老走歪门邪道。姜艺书走后门进决赛是她放出的消息，很轻松，就是模棱两可地带了那么两句，那些同学就自动脑补出很多东西了。

传到人尽皆知的时候，已经被同学添加了很多‘细节’。

她虽然有些不自在，觉得过火了，但她很肯定这是姜艺书应得的，要走后门就要承担起同学们沉重的怒火。她一直催眠自己是对的，直到姜艺书在全国人民面前得了总冠军。那一刻她感觉自己那点儿孤勇变得稀碎。

她以为她了解姜艺书，但是她不了解。她以为她是正义的。但是她其实邪恶满满。她欠姜艺书一声对不起，直到很久以后才说出来。

妈妈在抢救的时候是姜艺书伸出的手帮了她。金慧娜不止一次想过如果那天在出租车上遇到的不是姜艺书，她该有多绝望，姜艺书远比她想的大气。

钱是恩情，姜艺书用的心思那更是恩情。姜艺书又不欠她什么，却在紧要关头拉着她、安抚她。所以妈妈走的时候，金慧娜只怨上天没让妈妈再活久一点，没怨上天不公无人帮她。

流言的歉疚和妈妈去世的恩情，让她越发觉得她欠了姜艺书。她性情薄凉，虽然面上和同学们相处的很好，但她是和那些人保持距离的，那群人也就只能面上处处。

“姜艺书，中午一起吃个饭？我请你。”金慧娜听见自己这么说。她没别的意思，只是现在发自内心的想和姜艺书成为亲故，她想亲近姜艺书。

为那雨水里的搀扶，为她绝望时送上的肩膀。

“好啊。中午去食堂怎么样？”那人应得很爽快。“干净卫生~”

“好。”金慧娜知道姜艺书其实是想帮她省钱，食堂便宜，她体谅她没钱。她也在课后看到那人把家里带来的便当往桌屉最里头塞去。

姜艺书……三个字在金慧娜唇间反复辗转，在她心里的分量一点一点加重。

食堂的套餐一荤两素。鸡排+番茄鸡蛋+西蓝花。

金慧娜把她碗里的那块鸡排夹了给姜艺书，平日姜艺书便当里那都是各种荤菜，今天食堂吃饭这么点儿肉，她觉得对不住姜艺书。

“咋啦，你不吃吗？”凉长长看着碗里多出来的一块鸡排神色古怪。金慧娜同学这是？“还是会犯恶心吗？”

金慧娜在妈妈去世那两天都是喝粥，她在旁边看着想给加点荤，金慧娜都吃不下，一吃就吐。是心结吧……后面就不知道了。这都快两个月了，她还吃不下？

“对，最近还不太能吃的下荤。”金慧娜顺着话茬子接下去，姜艺书还以为她在为妈妈去世的事情难受呢。她早好了，她答应妈妈了，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哎一古，那你这怎么成，最近学习压力也大，不吃肉你营养跟不上的呀。”凉长长有点担心会不会是金慧娜肠胃有问题了。“要不要看看肠胃？”

“啊，没事的，我能吃鸡蛋。”说太过了就不行了，金慧娜笑着指了指西红柿炒鸡蛋。

“……”这食堂你还期待有多少鸡蛋？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块。凉长长把她盘子里的鸡蛋给她挑过去，她都没动过的。金慧娜碗里鸡蛋堆了一小堆，可算没那么寒颤了。“那你吃鸡蛋。”

“嗯。”金慧娜点头。她把她夹的鸡蛋放入嘴里，明明还有鸡蛋腥味，但偏偏吃出了一股感动。

“姜艺书，做我的亲故吧！”金慧娜正式提出这个请求，从前那些带着戏耍也好，同情也好的心思全数去了，昏暗不再，这次只为光明。

“行啊。不过，我以为我们早就是了？啊，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啊。”凉长长应着。她决定出手那一刻起就是把金慧娜当朋友看了，不过没上升到亲故罢了。眼下她就是皮一下，调侃一波金慧娜而已。

“没有没有，我们是亲故。我也当你是亲故的……你……”金慧娜难得慌张，放下筷子就要解释。

“哈哈哈，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亲故大人，逗你呢。”凉长长被她这焦急的样子逗得乐不可支。“那么，我重新介绍一下好了。你好，我是姜艺书，以后多指教。”

凉长长主动伸出手，伸向对面的人。

“你好，我是金慧娜，请多指教。”金慧娜手有些抖，但是坚定的握了上去。

“叫我慧娜吧，行么？”

“行啊，你也别客气，艺书就成。”

两人相视一笑，友谊从那天开始。

金慧娜和姜艺书关系越来越好，这是托了学校生活的福。她们能每天见面，能一起探讨题目，敌对那么多年，没想到最后能成为金慧娜最初幻想的学霸朋友，金慧娜很开心。

艺书和双胞胎黄宇宙走的很近，偶尔拉她一起，不过金慧娜都拒绝了。一是她打工很忙，毕竟她是欠了钱的人，二是艺书和黄宇宙可能互相喜欢，那场景她没心思看。

凉长长:？？？

高三那年，有个女生想教训艺书，在女洗手间内扬言要把姜艺书锁女厕所里，碰巧金慧娜在。听到这个，她本来要按下冲水扭的手停住，呵？欺负艺书？倒是试试看。

金慧娜把那个女生的计划全部用到了那个女生自己身上。锁门，淋水。听到那个女生和她的小罗罗在尖叫，她心神不动，拍了拍手走出去。

呐，她也挺有做坏人的潜质。

后来她们都长大了，她当了律师，她还在学校进修。

进律师事务所的第一年，打杂打杂还是打杂。因为是女生，且长得还算漂亮，受了不少委屈。职场咸猪手让她明白这社会还可以更黑暗。

后来她搞到那个上级的资料，得知那人还有小三，不留余力地收拾资料打包一键三联，匿名发给了他老婆，他领导以及公司所有人。

金慧娜当然不会蠢得自己动手，她从自己不算多的存款里拿了大半出来，找人做的。她依旧是个新人不是吗？新人=什么都不知道。

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很累，有时候甚至觉得这命运的压迫从来没有停歇。她给艺书发视频，本来是想吐槽哭诉的，但一见到她，嘴里的话就变成了自己最近又跟着领导做成了什么项目，总之日子过得好。

听着艺书说在实验室的事情，有搞笑的有心酸的，她感觉自己心情好了起来，然后预约她下次见面。

生活就是这样让她没有安全感，除了钱、地位和姜艺书。

她是职场里的笑面虎，和善也绝情。她一步一步从小打杂到律所合伙人，她从没钱到有点积蓄。她最开始是正义的，后来……也慢慢步入沼泽。前辈说，这世上没有绝对的正义，只有绝对的利益。

很正确也很可悲，而且她暂时醒悟不过来。

艺书博一的一个夜晚。

“慧娜啊，在忙吗？”她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有些雀跃，也有些小颤抖，因为那天是大雪天，是初雪。

“没有啊，你呢？还在实验室吗？”金慧娜抬头看向桌面，晚上11点。她放下手中的笔，他正在整理律所的资料。记得艺书说最近会很忙，在忙一个重要的实验，没想到会接到电话。

“nei~记得我说我在做的实验吗？！成功了！”凉长长激动到尖叫。她做好详细记录，然后整理好实验室之后发现居然11点了。她太高兴了，想找个人一起庆祝一下，然后就想到上次约她但临时被她放鸽子的金慧娜，掏出手机就是一个电话。

“要不要小酌两杯？！今天是初雪，烧酒加炸鸡！”凉长长喝烧酒都是实验室聚会上学的，之前喝的都是红酒，啤酒和白酒。烧酒嘛……还行，她酒量还可以。

烧酒加炸鸡合起来吃确实不错，是韩剧里的大套路，凉长长并不排斥。

“好啊，那可是要庆祝的。”金慧娜笑呵呵的，难得艺书这么高兴，她当然要舍命陪君子。“明天周末，不用上班。我来接你吧？”

“不用不用，我开车过来。我现在在去买烧酒喝炸鸡的路上，萨里店还记得嘛？”凉长长现在出学校正开车去，萨里店就在学校和金慧娜家中间，不耽误。

“记得，那就等你。”萨里店她们俩一起去吃吧，还蛮不错。

“金小妞，收拾好床铺等爷来。”凉长长开始放飞自我了，她就是让收拾好客房的意思，她也没打算回。“啦啦啦，种太阳，啦啦啦，种太阳~”

这实验有多不容易呀！折磨了她好多个日夜。今天，就在今天，终于搞定了！

金小妞如今就像她的姓一样，是多金大富婆。搬进她这新家才两个月，她还没正式领略她豪宅呢。

“好，开车慢点，注意安全。”金慧娜听她那么高兴，心情也好了。

“嗯~拜拜~等会见~”

“等会见。”金慧娜把桌上的文件收拾好。又把客房给收拾好了，从橱柜里拿出烧酒杯和碗筷，动手炒了两个下酒菜。

“叮咚！”没一会，门铃响了。

金慧娜，脱下围裙跑去开门。一开门，就见姜艺书同学，左手一只鸡，右手一打酒，撑在门口冲她抛媚眼。“美女，您的烧酒和炸鸡已送到，请签收。”

“好好好。快进来吧，你鼻子都红了。”金慧娜被这人逗笑了，她一手接过炸鸡一手接过酒。嗬，还挺重。“买这么多酒啊，打算不醉不归？”

“那当然了，我今天就没打算回去。我都快被折磨死了，好不容易放松一下。”凉长长打开鞋柜换上拖鞋。“这个实验搞定了，开题报告也就搞定了。大论文可以开始着手写了，人生有希望了啊~”

好几十万字的大论文，这简直生命无法承受之重啊！接下来的生活还是肉眼可见的昏暗。但是，今天要嗨了再说！

“wow，金小厨下厨了！哎一古，好香！”凉长长看到茶几上面摆了两个下酒菜，给她香的啊。

“快去洗手，可以趁热吃。”金慧娜阻止了某人正想要拿手去抓的动作。

“好嘛。”偷吃失败。

凉长长火速去厨房洗了手，脱了大衣一屁股坐在了沙发前的地毯上。伸手拿了一瓶烧酒，特别社会气的用牙齿咬开瓶盖。

金慧娜指了指一旁的开瓶器，“有开瓶器。”

“哎呀，这样子更有气氛嘛。来来来，我给你满上。”凉长长拿了两个杯子，然后满上。“来，干个杯，庆祝我脱离苦海一小会儿。”

“恭喜~”金慧娜看着她不同于往日的豪情就想笑，这是被逼了多久啊？不过也是上次她约她出来玩她都没时间，临时被导师叫回去了。哈哈，也很累哦……

“哇我跟你说，今天要是再不成功，我明天都没得睡。万幸啊万幸。”凉长长又干了一小杯，叹了口气。“吃鸡吃鸡。要趁热，不然待会儿就冷了，我可是开车飚过来呢，就怕冷了不好吃。”

“开车别太快冷了，没关系，可以微波炉热一下。”果然啊，开的那么快，虽然说晚上还是要注意安全。

“那就不好吃了，你放心，这是特殊情况，平时我都开的很慢的。”凉长长心虚的很，拎起一个鸡腿就往她嘴里塞。赶紧堵住，不然可要挨训了。

金慧娜无奈，只能接过鸡腿，慢慢啃。

“你怎么样？最近太忙了，都没问你。”凉长长看着对面的金慧娜说道。少女，啊不，现在她们都老大不小的了，是老少女了。

“都还好啊。”假的，心累的要死。“哦，对了，有个男生想追我，你说我要不要试试？”

那人是对家律所的男律师，两人因为之前一个项目交过手，后来又合作为一个财阀进行辩护，算是不打不相识。

对方长得还可以，能力也还行，就过得去吧。没事儿给她送花，想要约她吃饭。

她看着还成，也就一起吃了几顿饭。可要要做男女朋友吗……恕她实在没有什么感觉。现在会犹豫，是因为自个儿也老大不小了，考虑一下这些问题好像也没错。虽然总是不得劲儿。

“哦莫莫……金小妞，有情况啊~来，给我仔细说说，帮你参考一波。”凉长长兴奋死了，都快奔三的人了，她金小妞总算想要恋爱了？太难得了。

“就……”金慧娜挑挑捡捡的，把能说的都说了。

“哇，真要是律师情侣……那是不是都特冷静那种？”凉长长听的入迷。这基本就是一个你我本无缘，全靠不要脸的故事。

男方家里律师世家，老大不小了眼高于顶，家里人急了，勒令他今年必须带个女朋友回去。男方死活不听，依旧我行我素。后来他俩一起为了那个项目忙活，异常合拍，这律师就上头了，喜欢上金慧娜了。这不，有了喜欢的人啥面子也不要了，疯狂追呀！

他是热的，金慧娜是冷的。他想，金慧娜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