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2/2）

眼前这些一看就死了很久的肉肉肉肉肉肉让程淡茉十分倒胃口。

坐在“她”对面的那个瘦得活像营养不良却又打扮得十分心机的女人，却丝毫不在意这些肉肉肉肉肉肉的品质如何，只管拿起一盘又一盘的肉肉肉肉肉，一个劲地倒进已经装得很满的麻辣火锅里面。

沸腾得咕咕作响的麻辣火锅冲上来的白烟，带着一股刺激的麻辣味儿，呛着了程淡茉的“眼睛”。

程淡茉看见，“她”用又粗又断的手指拿着吃火锅专用的长木筷，麻溜得让人咋舌地把火锅里面的肉肉肉肉肉肉夹进自己的碗里。

她的面前摆着三只碗。

一只碗用来装调料，两只碗用来放肉肉肉肉肉肉。但无论是用来装调料还是用来装肉肉肉肉肉肉的碗，都堆得满满的，俨然是三座摇摇欲坠的肉山。

她长筷一夹，夹起半座肉山就往她的嘴里塞——程淡茉想，她的嘴一定超级无敌大——才刚把半座肉山塞进嘴里，她马上又长筷一捞，从麻辣火锅里面捞回了大半座肉山堆回碗里。才刚夹回大半座肉山，她马上又把半座还在烫嘴的肉山塞进自己的嘴里，好像不用咀嚼就用最快的速度把肉山咽进了肚子里。

如此重复又重复，她半点歇着的意思都没有。

沸腾的麻辣火锅和三座高垒的肉山之间隔着的桌面，密密麻麻地滴满了红油。不只是桌面，就连她肥壮粗糙的手臂也滴了好几滴红油，她却只管把肉肉肉肉肉肉夹进碗里、塞进嘴里，完全不在意红油辣油什么的都滴在了哪里。

这是一张方形的四人桌。

坐在她对面的那个瘦女人，继续只管把一盘又一盘的肉肉肉肉肉倒进麻辣火锅里面，活像没有生命的倒肉机器，眼睛里面半点笑意都没有，脸上却堆着机械似的笑容对她说：“芳姐，赶紧多吃点。多吃点啊，不用客气。”

“小吴啊！是你太客气了！我们平时也没有多聊几句，你今晚居然请我吃饭！”

“没事。反正你多吃点。”

“你请客，我肯定得多吃！”被唤作芳姐的女人说着，又把半座肉山塞进嘴里——不怎么新鲜却十分呛鼻的麻辣肉汁快速地从口腔滑过喉咙、流进芳姐的肠胃——芳姐只差没有拍桌地大呵一声：“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小吴还是一台没有生命的倒肉机器，就连说出口的话，也像是电脑的预设回复一样。

“你也吃啊！”芳姐又把半座肉山塞进嘴里，一边把肉肉肉肉肉夹进某只碗里，一边大口大口地咬着肉，肉汁四喷地对小郭说：“这里可是自助餐，你不多吃点就亏了！”

“没事，我已经吃饱了。”瘦得活像营养不良的小吴虚伪地笑了笑，半点真情实感都没有——吃饱个鬼，小吴明明就只吃了两条菜！

“你咋这么快就吃饱了呀？这是真的亏了！不过，不用怕！我会努力把你亏了的吃回来！”突然被噎到，芳姐拿起摆在手边的廉价啤酒——也是包在自助餐费里面的，免费啤酒——芳姐高高地抬起头，咕噜咕噜地一下子就干掉了一整瓶啤酒。

芳姐用手臂擦了擦嘴边的啤酒沫沫，却不下心将滴在手臂上的红油抹在了嘴边。芳姐舌头一伸，也不管美观不美观、恶心不恶心地把红油舔进了嘴里，继续吃火锅。

小吴继续担当没有灵魂的倒肉机器，不断不断地把一盘又一盘同样没有灵魂的肉肉肉肉肉倒进麻辣火锅里面。

直到……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一名大汉的大嗓门传来。

小吴的灵魂顿时间回来了！

小吴高抬起头，眼睛发亮地看向那名大汉，用小鸟般柔柔弱弱的声音，问：“你……你就是天鹰哥吗？”

“是的。”天鹰哥夹紧了腋下的皮包，双手提了提皮带，莫名优越地对小吴说：“我就是天鹰哥。”

这样自称天鹰“哥”的，也是醉了。

天鹰哥是一名约摸四十来岁的大汉，油腻的头发剪得很短，圆脸，五官都大，尤其凸出的是一张黑厚的嘴唇。粗短的脖子上面挂着两条大金链子，花衬衫少扣了顶上的两颗扣子，中年发福的肥肚子从两颗扣子中间漏了出来。一条logo凸出的金灿灿名牌皮带刺眼地勒在肚子下面……花俏得滑稽。

天鹰哥又再夹紧了腋下的皮包，双手提了提皮带，问小吴：“你就是吴小姐？”

“是的，我就是小吴。”小吴激动地站起身——其实啊，小吴站起身跟坐着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