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做贼了?(2/2)
……
趁着大雪天多捉几只野兔回来,理论上的确是有可能实现的,但那必须是在非常非常幸运的前提下。
丁了了并不认为自己有足够的幸运。相反,很多时候她的运气差到离谱。
比如说,明明才走出村子没多久,甚至还不能算是进了山,视线当中就已经出现了……狼?!
她和佳佳都吃过这种畜生的亏,霎时吓得魂飞魄散。
这时候哪里还顾得上兔子不兔子,逃命要紧啊!
木棍竹刀头巾斗篷一路跑一路丢,风雪之中一步一滑三步一摔慌不择路,已不知道眼下究竟是在从那畜生口中逃命,还是在从老天手中挣命。
“阿姐,我们不要兔子了,我们以后不捉兔子了……我们把篮子也扔掉吧,我拿不动了……”佳佳一路跑一路哭。
再也不捉兔子了,再也不捉兔子了!
丁了了没有答话,拖着铁楸咬紧了牙关只管跑。
家里的日子过得实在难,篮子丢了、铁楸丢了,一年两年只怕都未必能挣到钱去买新的,将来要用的时候怎么办?
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跑回村里就不怕了,狼不敢进村的……
“你们两个,跑什么?!”
这一声喝问响在正前方,混杂着风声显得森冷又模糊。
丁了了心中一喜,佳佳已扑倒在地上大哭起来:“救命!救命啊,有狼——”
北风带着哨音裹挟着雪花直往人的脸上砸。丁了了又向前冲出七八步才勉强停下脚,扯扯头巾看向那个说话的人。
看不清。
那人却已经向她走了过来,一步两步三步瞬间到了眼前,伸手,捉住了她的肩:“不是攀上高枝了吗?怎么还做贼?”
谁做贼了?丁了了愕然。
但她随后就明白了对方泼来这盆脏水的缘由。
这人是丁文山。就是先前在山神庙前被磷火烧着、在地上打滚哀嚎了一两个时辰的那个男人。
事实上他伤得远远不如丁文义严重,但村里的人一句话不合都可以结怨,那次的烧伤当然可以算作是一件天大的事。
今天真是冤家路窄。
佳佳很快也发现了这个困境,忙抹着眼泪又爬起来,跌跌撞撞冲到近前:“山叔,我姐姐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打她!”
“打她?我怎么敢?”丁文山满脸的胡子挂满霜雪扎煞得吓人,“你们是金陵城贵人的亲眷,会放火,又会起死回生……谁敢得罪?”
嘴上说着不敢得罪,手上却攥得死紧。干枯有力的手指捏得丁了了肩头剧痛,骨头几乎碎裂。
“磷火烧伤的疤,我能治。”丁了了低头道,“你放开我。”
丁文山哼哼地笑了:“真不容易,你也有求饶的时候!可惜我丁文山没那么好糊弄……我也不要你治什么疤,你只先给我交代清楚:这两个月一共偷了我多少兔子?”
什么兔子?丁了了大惊。
丁文山手上用力一推,将她狠狠地摔到雪地上,弯腰盯着,居高临下:“你还想赖账?我在这儿做的陷阱、兽夹,明明看着是抓到了猎物,来收的时候倒常常是空的,不是被人偷走了是什么?”
“就算被人偷走了,那也不能赖我们啊!”佳佳大哭着原地跳脚,“就不能是被别人偷了吗?就不能是被狼叼走了吗?为什么要赖我们……”
“旁人谁干这种事?”丁文山黑脸反问,“除了你们!你们两个不种地不砍柴,只会耍心眼讹这个骗那个!你们要是不偷不抢,你们这几个月吃的都是什么?!”
丁了了扶着山石慢慢地爬起来,皱眉:“山叔,你为了上次的事恨我怪我,我都无话可说。可是污蔑偷盗这种事,有些不地道了吧?”
“哟,你还懂得做人要地道?”丁文山冷笑嘲讽,“你做的事,哪一件是地道的?攀高枝、爬男人床、放火烧人、下毒害人、拿刀捅人、跟自己亲叔叔打架闹得不可开交!你是什么样的人,临溪村谁不知道?”
这样的争执并没有意义,丁了了不打算反驳,拍拍自己身上的雪转过身就要走。
丁文山却不依不饶,又上前拦着:“我让你走了吗?偷我猎物的事,你准备怎么解决?”
“你赖人,你赖人!”佳佳哭着扑了过来:“我们怎么会偷你的东西?我们自己也是会捉兔子的,谁稀罕偷你的!”
丁文山顺势伸手抓住他,提起来大步就走:“你说没偷就没偷?我刚刚分明听见你在喊兔子兔子,你还要赖账!……哼,你当然不会承认,我带你们找四太爷评理去!”
丁了了倒不怕找四太爷评理,她甚至也不太在乎被别人诬陷为贼的耻辱。她只是很不愿意同这个丁文山纠缠,因为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可偏偏这个男人不肯放在心上。
“山叔,”丁了了在他身后紧紧地跟着,“就算要见四太爷,你也先把你刚设下的陷阱盖一下,我疑心山里的狼就是被陷阱里的猎物吸引来的。”
丁文山提着佳佳脚下不停,十分不耐烦:“什么狼,山里哪有那么多狼!你们要赖账,编故事还编上瘾了!”
“真的有狼!”佳佳在他手中挣扎大哭,“我和阿姐刚才正准备做陷阱,就看见一只狼躲在树后面!我们怕它过来咬人,所以才会跑……”
丁文山只管赶路不再理会,一直到了四太爷的院里,他才把人往地上一扔,冷笑着揣起了手:“太爷,这两个小兔崽子是惯偷!我在山里设陷阱捉到的猎物三回有两回被他们偷走!这次被我捉了个正着,他们竟然还敢狡辩说是山里有狼,说什么为了逃命才乱跑!”
“小六子,这是不是有误会?”四太爷拈须皱眉,“了了和佳佳都是挺好的孩子。以前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小偷小摸的。再说了了嫁的是金陵城的大富之家,怎么可能还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哼!”丁文山冷笑,“太爷您也不用向着他们两个说话,我自然是有证据才敢捉他们!您看,这大雪天他们两个小兔崽子不在家里藏着,反带着铁楸竹篮上山,不是去偷是去干什么?凭他们那点子力气,总不能是自己上山挖陷阱吧?”
四太爷摇头:“官府审案讲究的是人赃并获。小六子,竹篮铁楸可不算是‘赃’,你今日这事,闹得毫无根据!”
“还是四太爷见识明白!”佳佳在一旁扬眉吐气,“不像有的人红口白牙就像赖人!”
他这里高兴了,丁文山那边自然更不高兴,拍着凳子就冷笑起来:“太爷,您到这时候还要护着这两个小兔崽子?您不会相信金陵陈家真的会来接她吧?”
四太爷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胡子揪得紧了紧,没说话。
丁文山就眯起眼睛看着丁了了,冷笑:“人家金陵城的人,怎么可能看得上她!太爷您想想,大户人家里里外外那么多事,要娶的夫人当然是知书达礼进退有数的,怎么可能娶一个在村里瞎跑的小傻子!先前她仗着陈七在村里耀武扬威,咱们还真被她吓住,以为她在那高枝上呆住了,如今再看看,可还有那么回事?”
“人家陈七要是真想要她,怎么可能连一个钱也不留给她,还让她在咱们这穷乡僻壤过年?”他拍着大腿,越说越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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