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2/2）

“师父莫要冤枉徒儿，师父也道怕徒儿被那无赖吓着，那天夜里，徒儿是被吓着了，心情不好就跑去望月崖发了一夜的呆，至于那火......呵，那无赖酗酒，说不定是他喝醉了自己就打翻了烛台呢？”

“为师冤枉你？若是平日里为师有半点委屈了你，你早就急得跳脚哭喊为师不对了！”

段思情轻笑一声，“徒儿长大了，自然不会再如此孩子气，师父不是也希望徒儿成熟一些的吗？”

南桑看着段思情，仿佛像不认识她一般，怔怔得后退了两步，“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

“徒儿哪样了？师父是觉得徒儿做错了什么？徒儿到底哪里错了？！”

“你说为师鲜少下山”，南桑点点头，“没错，为师是很少下山，你倒是时时下山，那你可知，小时候被你从石桥上推下的那个孩子，他怎么样了？他本是学堂骄子，本有着大好前程！可现在瘸着一条腿只能在街边卖猪肉！你不会没有见过吧，可你有没有后悔过？！”

“他欺凌弱小，对比她还小的小姑娘拳打脚踢，他能推那小姑娘，徒儿就推他不得？！徒儿不过轻轻推了他一下，他滚下桥去是他自己站不稳，有马车偏偏在那时经过，碾断了他的腿，也不是徒儿的错啊”

“你那时早已经习武了！你会不知轻重？你会没有察觉到马车经过？”

“徒儿当时怒上心头，一时没有察觉到这些罢了”，段思情淡淡道。

“你！”，南桑不可置信得指着段思情，说不出话来。

“师父到底是在可惜什么？可惜他如今在街边卖猪肉？师父不觉得可笑吗？你说他是学堂骄子？可这种人书都读到了狗肚子里去！给他大好前程又怎样？！便是进了士，当了官，只怕也只会欺压百姓吧！他现在卖猪肉有什么不好？瘸了一条腿也欺负不了别人了”

“你不能用还没有发生过的事去给一个人判下重罪”

“发生了就晚了，师父”

南桑突然觉得好无力，她将颤抖的手藏在了背后，用尽了最后一丝心力道，“他那时还小，还可以教的”

“徒儿当时也小！师父现在来责怪徒儿是为何？”

“为师就是看你当时还小！才会觉得你是无心！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得骗自己！明明你从小就与常人不同，早慧早思，聪明绝顶！可为师被你乖巧的外表蒙蔽，被师徒之情蒙蔽，结果直到今天才看清......情儿，你是为师见过最可怕、最狠毒的孩子”

“师父你竟这样说徒儿？徒儿、徒儿究竟错在何处？！”

“你错在恃武逞凶，错在不知悔改，错在不明白这所有的事都不该由你来做！”

“我不做谁来做？！”，段思情激动地吼道，她看着南桑失望的眼睛，心口像是被狠狠砸了一锤，“没有人会去做的，也没有人会在乎！那所谓学堂骄子，他的父母疏于管教，不在乎他欺负的孩子只是个可怜乞儿，只在乎他有没有被先生夸赞，会不会为家里争光！也没有人在乎那个被无赖欺侮的少女会不会想要寻死，以后该怎么办，她们只会在背后指指点点，哪怕所有人都知道那无赖是个什么德行！哪怕她们都知道那少女一定是被强迫的！可是她们还是戳着那女孩的脊梁骨，背地里笑她不知羞耻！”

段思情擦干净了眼泪，轻轻笑道，“呵，幸好，幸好那少女没有怀上那畜生的孩子，要不然，说不定还会被那畜生家里逼着嫁给他儿子，若真是这样，徒儿还得费心帮那少女掐死了那畜生的孩子，免得......”

“啪！”

这是南桑第三次打段思情，也是最不留情的一巴掌，将段思情一边的脸颊打得红肿，嘴角渗血。

“师父！”“娘亲！”

南桑看着自己的手掌，也愣了许久，“为师、为师到底哪里没有教好你啊情儿！你告诉我，你小小年纪到底哪来的魔障？你到底怎么会是这个样子的？！”

“或许畜生生出来的东西，天生就会是一个小畜生”

南桑静静看着段思情，好一会儿才擦干净眼泪，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呼了出来。

“你走吧”

三人都猛的抬头看向南桑，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见了什么。

“师父？”

南桑从怀里掏出适才她从房间里找出的东西，扔到了段思情面前，“这是我捡到你时，和那块玉佩一起留在你身上的信，你带着信，去上京城找你自己的家人吧”

段思情像是被谁点住了穴道一般，看了眼地上的那封信，又愣愣地看着南桑。

“师父！”，柳未舒见南桑决绝，段思情又不吭声，心慌失措地抓住了南桑的手，哭着求道，“师父，情儿她知错了！是、是舒儿把她惯坏了，舒儿以后会好好管教她的！师父！师父不要赶走情儿”

南桑气得狠狠甩开了柳未舒，“我还没找你算账，你还敢为她求情？！她胡作妄为你也陪着她胡作妄为？！和自己的师妹私通苟合，你可知道伦理廉耻这四个字怎么写！”

柳未舒跪着上前抱住了南桑，“师父，是舒儿的错，全都是舒儿的错！是、是舒儿先勾.引的情儿，求师父不要赶走情儿，舒儿、舒儿愿意替情儿受罚，师父！”

南桑心痛地看着自己曾经最为听话的二徒弟将一切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乞求地抱着她、摇着她，状若癫狂。

知道柳未舒不会罢手，南桑只得点了柳未舒的昏睡穴，继而狠狠瞪向了段思情，“为师当真是小看你了！”

“师父”

“不要再叫我师父，我南桑没本事，教不了你，当不得你师父，我小小山头，也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师父！徒儿知错了，徒儿真的错了，师父说什么徒儿都会改的”，段思情也从恍然中回神，不住流泪，“师父将情儿捡回山上，收养教导，恩重如山，情儿早就把师父当成了亲娘，师父不要赶走情儿！”

“我可没有教导你成了这样”

“徒儿真的知错了”

“你知错？”，南桑悲笑一声，“你若是真知错就好了”

“是真的师父！”

“好，既然你说你知错，你想要留下，那你就答应乖乖呆在山上......”

“好，徒儿答应，徒儿以后再也不会下山，只在山上陪着师父师姐！”

“你让为师废去你的武功”

“废去、武功？师父要......废了徒儿？”

“既然你答应永不下山，留着武功也没有什么用了不是吗？”

“师父......”

“你不愿？是你又是假装答应欺骗为师？”

“不是的！徒儿答应不下山就不下山！”

“那你还留着武功作何？在山上也不会有人欺负你”

因为她不只是活在这个世界啊。

因为她不想再当一个废人，对所有的一切都无能为力啊。

南桑转最后看了眼默不作声的段思情，慢慢转过了身，

“日出之前你若还不离开，我就当是你想要留下了，到时候......我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