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1/2）

前几天南雀送完饭后便是不会再来静堂的，段思情也总是在南雀送完饭后没多久，任凭困意席卷，跪在蒲团上点着脑袋慢慢睡过去。

只是今日不同，段思情一顿没吃，饿得她没了困意，而不会再有人踏足的静堂，竟也在这个时候被人推开了门。

夏夜的风大，她们又是住在山上，山林茂密，屋外只听得见夜风呼呼作响，段思情没有凝神去听，直到木门被打开的声音吱呀刺耳，她才察觉了有人进来。

“就算你良心发现了我也不会吃你做的东西的”

不过是饿了一顿，段思情觉得自己还能再忍。

烛台上本就微弱的火焰被门外窜进来的风吹得更加摇摇欲熄，背后的门被推开之后，良久听不见动静。

若是来人南雀，自己这么说她，决计不会闭嘴这么长时间，段思情像是意识到什么，慢慢地转过了身子去。

“原来师姐的手艺已经入不得情儿的眼了”

竟然真的是柳未舒，段思情一瞬间便湿了眼眶，南桑让她罚跪，这三天里她半点也没有偷懒，就连瞌睡也乖乖跪着，不是因为她有多怕南桑，而是因为眼前的人，将腿跪废也是她该得的。

“师、师姐”，段思情控制不住自己喉间的颤抖，“你好了？你真的能站起来了？师姐......”

激动之余，段思情呜咽着想要冲到柳未舒的面前去，可一试着站起，跪得早就失去了知觉的双腿，再次被酸麻包裹，踉跄向前冲了两步，又咕咚一声闷响，带着冲力狠狠摔跪在了石砖上。

“情儿！”，柳未舒又气又急，放下食盒奔上前去欲要扶起段思情。

可是她忘了，自己失了内力就只是一个力气寻常的普通女子，段思情便是身子再轻，她也没能力将段思情安安稳稳地扶起来。

一拉一坠，导致柳未舒也跌坐到了段思情的身旁。

“师姐！”，段思情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她的腿不争气就罢了，竟还害得柳未舒摔倒！

“师姐，你摔疼没有？”“情儿，你摔疼没有？”

两人同时紧张地开口，说出的话也几乎一样，段思情和柳未舒都是一愣，空气突然变得安静下来，两人在昏暗的静堂默默对视着，却是柳未舒率先挪开了目光。

“师姐”

“小师妹说你不吃晚饭，恰好我在厨房多做了一些”

柳未舒自己站了起来，将食盒拎到段思情身边，只是比起刚才紧张的样子，这会儿的表情语气都是冷冷淡淡的。

段思情打开食盒，腾腾的热气和饭菜的香味扑面而来，打得段思情的眼前再次泛起朦胧的雾气。

“咕～”

肚子再次叫了起来，柳未舒暼了一眼，叫段思情有些不好意思。

“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师姐！”

看见柳未舒转身，段思情急得忘了刚才的教训又要站起来，柳未舒却是好记性，刚才段思情磕在地上的样子刻在了她的脑海，眼明手快地扶住了段思情，气道，“你！腿麻了就坐着，站起来作甚么”

“师姐不要走”，站不起来，段思情只能紧紧抱住柳未舒的纤腰，小声又可怜地说着。

感受着小腹上贴着的热热软软的脸蛋，还不嫌腻歪地时不时蹭一两下，柳未舒伸出手下意识就要去揉揉那颗茸呼呼的脑袋，却又生生止住，“我留在这里干什么”

“师姐还在生情儿的气”

柳未舒低头看着抱着自己的人，目光复杂，可当得不到回应的人就要抬起脸来看她的时候，柳未舒立即就转过头去看向他处。

她不能和段思情对视，段思情此时的声音有多委屈，眼神就会有多可怜，自己若是看着了她的眼睛，一定会不由自主得心软，一定会心甘情愿地认输。

“师姐讨厌情儿了？师姐是不是恨死情儿了？”

怎么会呢？

她也想讨厌她，她也想恨她，可是怎么会呢？一个人该怎么去恨她深爱了十几年的人。

段思情抱着柳未舒的手又紧了紧，她在等她说话，在等她回应，可是好久，柳未舒都未作反应。

“师姐......不再喜欢情儿了？”，段思情也不清楚自己说出的这句话时语气是怎样的，是询问，还是笃定。

她只知道自己的心在颤抖，手也在颤抖，再也抓不住，再也抱不紧。

段思情浑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又是害怕，又是不舍，她害怕自己抱着的人下一秒就坚定了决心将自己推开，她不舍曾经得到过的所有温暖以后都不会拥有......可她还是慢慢松开了自己的手。

她也不敢再抬起头，她怕再看见柳未舒冷漠的脸时，想起的却是曾经在那张脸上绽放的温暖深情的笑容。

当笑容褪去，深情不再，冷漠就会化为刀子狠狠割在段思情的心上。

颓然落下的双手，虚握了一下，仿佛手中还有什么温暖可以被她抓住，可除了被夜风吹冷的空气，什么都没有。

忽然之间，一滴温凉的水珠，滴落在了段思情的额头之上。

“师姐？”，段思情碰了碰从自己额上滑下的水珠，抬起头，她看见了上天给她留存的最后一丝温柔——她的师姐还会为她哭泣。

“师姐别不要情儿好不好？”，段思情抓住了柳未舒的衣摆，像是抓住最后的希望。

柳未舒早已满面泪痕，泪珠啪嗒啪嗒不停落下，怎么擦都擦不完。

“师姐怎会......不要情儿”，开了口柳未舒才知道自己哭得多么厉害，抽噎着废了好大的劲才把话说出来。

“那师姐不理情儿，师姐也不看情儿了”

柳未舒移下了目光，发红的眼睛同段思情对望着。

“师姐，师姐”，段思情拉住了柳未舒的手，柳未舒顺着段思情手上的力道慢慢蹲下，段思情再次将温暖抱在了怀里，“师姐，一切都是情儿的错，师姐不要哭了”

怀里的人听了这句话，却哭得更为厉害，埋在段思情怀里，死死揪着她的衣襟，一吸一顿地抽泣着。

锁骨处贴着皮肤的湿衣慢慢变凉，柳未舒不知哭了多久，也渐渐安静了下来，段思情这才微松开一些臂膀，看着怀里的人，为她抚尽脸上的泪渍。

柳未舒睫毛上还沾着泪珠，看着段思情，眼睛眨了眨，哭过一场，哀楚消散大半，但眼里的委屈犹有更甚。

“师姐还气情儿？”

柳未舒抿了抿嘴，偏过头去。

“师姐想怎么打骂情儿都可以的，若是不解气，剜情儿两刀也行”

剜两刀倒是没有，段思情话一说完，被生气的柳未舒狠狠剜了两眼。

良久，柳未舒才闷闷开口，“你受伤了？”

“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