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2/2）

纪先生一听他的客套话就烦得很，他一边把席若泽往外赶，一边道：“别说的那么虚头巴脑的，我不管她是死是活，反正我治完了人，你得把她脑袋上簪花给我。”

席若泽：“……”他还以为这是什么面苦心甜的再世华佗，没想到……他就是个识货的小老头。

天色全黑，席若泽心始终无法宁静，但脑子已然清醒。

他请了一个邻人去唤来阿及，阿及来的极快。

阿及心中闹不明白又出了什么事情，但已然猜到了是大事，因为他看见了席若泽的手一直在细细地抖。

席若泽湿掉的衣服还在游游地滴水，而湿衣裳内的他本人，却又出了一层大汗。

阿及不敢说话。屋里屋外竟然一丝声音也无，只有一股子浓烈的血腥味。

席若泽额上滚下一大颗汗珠，他轻声道：“我感觉栗浓这次恐怕凶多吉少。”

阿及大惊，就知道今日一定要出事。

自打漳王殿下和顾临川侄女订婚的消息传出来，席若泽整个人便不大正常，常常一个人枯坐，又常常一个人出门，去哪儿都不告诉他。

席若泽已经得了顾临川的赏识，出门必须戴个帷帽遮住脸，避人耳目；可他又不是女子，戴个帷帽，反倒引人好奇。席若泽明白这一点，之前都尽量地减少外出，避免麻烦，可婚事消息出来之后，他就冒着风险成天往外面跑。

阿及本来混吃傻玩，什么也不放在心上。直到他发现了席若泽每次出门都得带点绳索棍子之类的东西，脑里忽然灵光一闪：这昼伏夜出的，不就跟踩点一样吗？

踩点这种事阿及熟悉得很，他睿智的大脑开转起来，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席若泽一定是想逮住漳王揍一顿。

阿及倒没觉得这想法太疯，他就是觉得席若泽自己一个人去太冒险，怎么着也得带上他啊！

果不其然，不带着他，今日就出事了。

不过怎么扯上了栗浓呢？难不成，郎君和漳王打架，把劝架的栗浓给误伤了？误伤到要命的地步？

旌及百思不得其解。

席若泽长叹一口气，里头拖得越久，他就对这老医者越不信任，他焦灼地跺脚、扣手，终于道：“阿及，你去一趟襄国公府，将栗浓受伤的消息报给顾丞相。”

顾临川何等地位之人，想来他的医者应该才比扁鹊才对。找个更高明的医者来，栗浓或许还有救。

阿及唯命是从，应了一声就要去，忽然栗浓的喊声清清楚楚钻进耳朵里：“疼死了！他娘的！”

阿及：“……郎君，我感觉娘子不会死。”

席若泽：“嗯……我也……”

而后似乎又用什么重物着地的声音。

“那个莽汉！”纪先生的声音响起，他倒了两口气，又道：“滚进来！”

席若泽拖着衣服下摆冲了进去，一进去，便看见栗浓衣服上的一条袖子被裁去，雪白的臂膀露在外头，肩头仍旧血红一片。

而她虽睁大了眼睛，却痛得失去理智，整个人是一种癫狂的清醒。

她看见席若泽，愣了一瞬，二人对视着，席若泽竟然也傻起来，呆在原地让她看个够。

她脱口而出一句：“你不是死了吗？”

席若泽：“……”

“诶呦！”

席若泽猛一回神，才看见纪先生倒在地上抱着腿痛苦地呻／吟。

席若泽先把先生扶起来，纪先生连连抱怨：“清创止血痛得很，老夫看你妻子是个瘦弱女子，以为我自己便可以控制住她。谁晓得，谁晓得她力气这么大！老夫还没怎么的，她竟直接把我踹飞了！你这！你这……”

原来纪先生看得出来栗浓的金珀花簪是宝贝，他是个孤傲的小老头，并不肯多占了别人便宜去。栗浓的花簪值钱，纪先生便给她用了一点千金难得的麻沸散，所以在治伤的过程中，栗浓一直昏昏沉沉睡着，自己觉不出痛来。

但药效一过，割肉一般的痛楚直冲大脑，栗浓是经过沙场之人，一下子便把纪先生当做了敌人，下脚踹得毫不留情。

席若泽心中大大松了一口气，脸上却满脸歉意，不住道歉，纪先生哼哼两声，傲气道：“光道歉就得了？你……你得加钱！”

席若泽：“……？”

纪老先生开心一笑：“我看她的镯子好得很，方才给她裁衣服的时候顺路取了下来……就，一只镯子，一对花簪顶医药费吧？”

席若泽：“……”真他娘的无奸不商，今天他竟然让一个老医者坑了？

纪老先生心满意足，旋即又恢复了冷脸，他看栗浓犹如在看母老虎，躲在席若泽身后捅捅席若泽，道：“老夫同你讲，她尚算命大，血止住了，接下来需要包扎……你，你去摁住她。”

席若泽：“……”我……我也打不过她呀！

他只能硬着头皮上，慢慢靠近栗浓，栗浓睁大眼睛看着他，却并没有排斥他的靠近。

出乎意料的顺利。

席若泽按住栗浓的腰肢，栗浓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她脑筋仍是不大清明，盯着席若泽，张口又问：“你怎么不说话？你不是死了吗？”

看看她这稀烂的逻辑，真就还没醒。

席若泽也是张口就来：“是啊，死了啊。没见过鬼啊？大惊小怪地。”

栗浓惊疑地瞪大了眼睛，想了想，她现在那个脑子能想明白什么，半天只道：“不对，那为什么我能看见你？”

席若泽余光瞥见纪先生慢慢猫过来，利索地在她肩上缠纱布，席若泽便一心一意地糊弄她：“说你没见识，果真没见识。厉鬼懂不懂？厉鬼索命听过没？要是看不见、摸不着，怎么索命呢？”

栗浓若有所思，抬起手在席若泽胳膊上狠狠地拧了一记。

席若泽痛得叫出声来，栗浓更觉得奇怪：“鬼也会痛么？”

席若泽气得咬牙，紧紧抓住她的腰：“靠！鬼不会痛，要那十八层地狱的折磨做什么？”

栗浓道：“可是，可是……我还是不信，你当真是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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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栗浓重新找回脏话达人的title

太久不写甜的部分，也不知道这章甜不甜，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