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2/2)
顾嘉树挑了挑眉:“好吧,姊姊。”
顾嘉树预备去顾临川那里告状。这帮婢仆自个儿跑了,留了主子在火场里,这算什么?追究起来,够她们死个八百回。
可他去晚了一步,有人捷足先登。
阶下跪了一地请罪的婢仆,顾嘉树一看便心知不妙,只听她们齐声道:“都是婢子的疏忽。”
小姜人在其中,瑟瑟发抖,身不由己。
这是……恶人先告状啊。
顾临川坐在廊下,目光扫过众仆,神色难辨。
顾嘉树近了两步,只见最前头跪着个老婆子,一只衣袖半挽,露出伤痕累累的手臂。
这人是陈婆。
顾嘉树正观望情况,崔氏匆匆而来,顾嘉树屏气凝神,不敢造次。
顾临川让了崔夫人坐,看着阶下的陈婆,无不失望地道:“嫂嫂,这事,你从未跟我说过。她素来,就是这么虐打下人的吗?”
这句话,是句问话,可无端端像县太爷审犯人,你敢说‘不’就大刑伺候。
崔夫人只得点了头。
顾临川仰了仰头,深呼一口气。
顾嘉树心里打鼓,他还没见过他爹气成这样。
怕什么来什么,顾临川盯着他问道:“阿苍。你姐姐现在情况如何?”
眼看栗浓被人将了一军,顾嘉树无法,只能在言语上为她找补:“回大人*的话,姐姐久病不愈,身体亏虚,今日惊吓过度……”顾嘉树说到这里,眼见宁安偷偷向他拧眉摆手,让他别再说下去,顾嘉树一怔,后半句说得很犹疑:“正,正由府医号脉。”
他话还没说完,顾临川已经咯咯冷笑起来:“惊吓过度?呵!”
顾嘉树不知道,他这一句话,才是最要命的一刀。
顾临川恼怒又失望,萧绘生是怎么养的她?养成这样胡作非为的样子?
他平复了又平复,最终下令:“将她移到近水的院落,将侍奉的人数减至两人,多加看管,少与她言语。待她病好之后,即刻送往佛寺清修。”他顿了一下,忆起萧绘生来的信里说过,栗浓有些拳脚功夫,方道:“净饿也是治病的法子,她再胡闹,便关在屋子里饿上她几日,须留意些,别饿死她。”
这惩罚太重了,软禁加不给饭吃,顾嘉树人都傻了,究竟怎么回事?
他想说点什么,但鉴于他之前维护栗浓的话,他已经被顾临川打成了栗浓同党,或不知实情的滥好人,再说话只能适得其反。
待大伙都散去,小姜失魂落魄地独自行去,顾嘉树见她眼熟,是想要救栗浓的那个婢女,遂拉住她盘问一番。
小姜止不住地落泪,将事情从头说了一遍,顾嘉树才知道自己错过了多少东西。
这帮鸾丝院的婢女是自己来请罪的。
顾临川一开始的确是想要严惩这帮不护主的刁奴,他身在上位,不会体恤卑贱者,坚定认为这帮刁奴欺主,欺负栗浓并无根基,又不得他喜欢。
可不知栗浓究竟得罪了哪位高人,高人指点了这群伺候的人。
她们先是敢怒不敢言,随后终于有一个人站出来,将陈婆拖出来,展示手臂上的厚痂,哭诉栗浓虐待她们,不将她们当人看。
顾临川一怔,立刻差人去找崔氏求证。
小姜这时候已经糊涂了,栗浓伤陈婆是真,可其余,都是子虚乌有,这似乎是个很大的圈套,而她们察觉得太晚,她甚至不能为栗浓分辩一二。
后来对方趁热打铁,说今日的火灾并非意外。
顾嘉树眼皮一跳,小姜道:“娘子是偷偷藏起了几节蜡烛,我都不知道她是做什么用;她在睡眠之时,也的确不喜欢人打扰,将人都清出去,一个也不留。她们抓住这两点,在相公面前颠倒是非,说,火是娘子自己放的,偷藏蜡烛就是证据。纵火之前,还以午睡为名,将人都赶了出去。”
原来如此。顾嘉树已然明白了,这是个圈套,已然设计了很久。
设计了很久,甚至在栗浓身边安插了眼线,监视她一举一动。不了解她的习惯,是不可能设下这个局的。
这么一想,栗浓那总也养不好的病,也很可疑。
再看栗浓的反应,她显然也意识到了,害怕连累他,才恶语相向,与他划清界限的。不过她应该会误以为,放火是有人想烧死她而已。
大白日里又不用火烛,怎么会走水?鸾丝院地处潮湿,怎么会走水?这都是疑点,但只要说,是栗浓自己纵火,一切就说得通了。
顾临川做事严谨,只要他遣人去查证一下,起火之处是否在栗浓午睡的次间内,倘若是,那栗浓也就百口莫辩了。
更何况,他爹根本不给栗浓辩解的机会。
小姜哭哭啼啼:“有人要杀她。她可怎么办啊?”
顾嘉树找了找,身上没有手帕,索性拿袖子给她擦眼泪,安慰道:“既然我知道了这事,我姐姐是不可能会死的。你最好将这事忘得干干净净,保住自己性命。一切交给我。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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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时,大人是父母亲的尊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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