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5 章（1/2）

这是沈婉宁从未亲身经历过的战场，血色长天之下，腥红的气息弥漫在这死寂片刻又喧闹的废墟上，烟尘四起间，残留的炮火尚未完全熄灭，一片又一片断壁残垣般的支离破碎，天幕倒映下的远处是一道一道不知何时挖好的壕沟，大地被炮火烧灼过后如同焦炭，殷红的血迹已然不见，只剩下斑斑点点，焦灼的黑色残留

随处可见断肢残缺的尸体，医治的伤员、一具具被抬至后方的担架，迷漫的战火不知何时熄灭，看着前方战壕中随时应战的士兵，暗暗心疼，不知下一秒还能否再见

这骇人的压抑让她刚下车来浑身便忍不住猛地一颤，虽然也隐约料想到会是如此，绷紧的神经强自镇定着，却仍是下意识地攥紧了身旁男子的手臂

前方便是他们即将要去的主营帅帐，可是此刻的她战栗着却仍忍不住四下张望，大大小小有些破败的营帐间，穿梭往来是许多面色凝重的士兵，许多都身上面上都缠着血染的绷带，走近她身旁时，即便隔了数米之远也清晰可闻浓郁的硝烟与铁锈一般的腥气

她看着面前的犹如地狱般的场景，顿时才明白战争的伤害远远要比想象中的还要大

仿佛深陷在成千上万死魂的海洋里，尚未亲历过战争的残酷，便已经看到了血雾漫天弥散，生命在面前陨落，绝望的呼喊与幻灭

她无法控制地猛地收紧了目光，攥着他手臂的手下意识地又紧了紧，好似只有这样做，才能让自己抓住这噩梦般境遇下的一点亮光

感受着身旁女子单薄的肢体越发的僵硬，陆赫之下意识地将她揽进了怀里，紧紧地拢住，面上一丝无奈的笑意，幽幽地透着些无力，惨淡无光

早预料到她会是这般的反应，所以一直默默拦阻着她想要亲赴血染之地的想望，知道这样的画面她承受不了，可是又拗不过她是那么的倔强

而后强硬地拉着她几乎有些瘫软到无法行走的身躯，径直走向了前方的营帐

几位淮军下属的将领此刻已然迎了出来，行了军礼后，用恭谨的声音唤着陆赫之，面色却在掠过一旁的沈婉宁时，不约而同地显露出了转瞬即逝的晦暗，旋即侧过身去让开通道，双手交叠置于身前，伫立在了一旁

陆赫之并未立时回应，脚步越过一众人等的身影，带着沈婉宁径直踏了进去，目光一瞬不瞬，只有擦肩而过时优雅而沉稳地淡淡一声，却是生硬的一个字，“嗯”

军营里严肃的氛围与沈婉宁这一介女流之辈自是显得格格不入，她有些无所适从地坐在一角的桌旁，漫不经心地翻看着那本从驿馆里带过来的时兴话本

军帐隔开了外界的恐怖环境，让她得以保留方寸之间的平静，这是他尽可能给到她最好的待遇了

偶一抬头，看着账内前端的战地沙盘侧，陆赫之同与众的几名军官商讨着下一波的对敌策略，看似信手摆弄着台面上的兵力布局，深蹙的眉宇下目光却闪着精明的辉芒，偶一点头或摇头，举手投足间透露出的皆是深深的自信与稳重

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之近的看着他，在战地上兵伐谋运筹帷幄的样子，他的谋略她自是知道的，酒囊饭袋坐不稳江北七省都统的位置，兵佹之道他自是不输于人，只是嗜血嗜杀却也是实打实的

这样的人，远比那些浑浑噩噩坐吃山空的平庸之辈要可怕得多

她不被允许上前亲近，只能暂且栖身在一旁角落里

营帐内不断涌入外界嘈杂的喧嚣，有士兵们操练与大声交谈发出的声响，或是伤员们或大或小的呻/吟，隐隐听着似乎还有重型的机械在地面滚动发出的噪音，让她无法将账内他们说的阴谋阳谋听得真切，模模糊糊地只听到他们说着些榴弹壕沟之类似懂非懂的话

她无奈地啧了啧舌，埋首下去继续盯着手中的话本排遣枯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