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不战(2/2)
不由,郑璞莞尔而笑,轻声谓之,“兄此问,乃是不信我也。嗯,文容兄,要不我等打个赌。若是我能逼迫逆魏出战,你须输我一物;反之亦然。如何?”
被说中心思的张苞,略略作赧然,便问道,“何物?”
“一坛机子酒吧。”
郑璞的语气有些怅然若失,“细君与我的酒,皆被伯岐与安岳等人讨要走了,唉~~~~”
亦让张苞咧嘴而笑。
张妍归去蜀地之前,分别给与他们各五坛机子酒,权当是在行伍中乏闷时,饮几口抒怀。
但郑璞领军来平襄城后,分别给张嶷、州泰、糜威、刘林以及后来领军接受防务的关兴,都赠送了一坛子,弄得自身都无了。
张苞则是不同。
他麾下就两百甲骑,仅是兵出前开了三坛子共饮,剩下的还留着庆功用呢!
所以他被郑璞惦记上了,也无可厚非。
只不过,他笑罢,便直接回绝,“不赌!”
“为何!?”
郑璞诧然,骤然拔高了音量反问。
“前些时日,我接到了家书。”
轻声而笑,张苞悠哉游哉的,“家人得知我归子瑾所领后,皇后便在书信中叮嘱,让我不要以妻兄身份骄横与你。声称我仅是勇武过与你,其余皆不如。对此,我深以为然。今你既然胆敢邀我作赌,必是胜算在握。”
言至此,张苞眨了眨眼,挑眉做谑,“嗯,子瑾方才所说,无有十足把握乃是谦言吧?以萧关之险要,子瑾都能兵不血刃夺之,何况是逼迫逆魏出战乎!”
呃~~~
郑璞竟然无言以对。
随后,扬鞭抽在战马上,驰骋而去。
马蹄卷起的灰尘,肆意飞扬,悉数糊在猝不及防的张苞身上,让他好一阵的咒骂。
.....................
两日后。
待士卒们将营寨修筑好,以及缓解行军疲劳后,郑璞便让得一名扈从,只身往逆魏最外围的军营而去。
那扈从只手持盾,在魏国强弩兵的瞄准中,缓缓步入了一箭之地。
坚守最外围军营的魏国将领,正好是王祕。
也正是他制止了麾下小校想射杀汉使的冲动:民风彪悍的凉州,两军鏖战常常会派遣使者临阵邀战。若是射杀了,反而跌了己军的士气。
待那汉使行止半箭之地后,他便在木栏矮墙上放声而吼,“来者止步!”
闻声,那扈从不由放下了盾牌。
既然逆魏有人搭腔,自是不会射杀他了。
随手从怀里掏出一片束起来的布帛,举过头顶扬了扬,放声说道,“我家将军有书与你家督帅,邀贵军翌日四更决一死战!”
随后,轻轻将布帛搁置在地上,用盾牌掩上,便转身离去。
王祕连忙用绳子系一人下去,将那布帛取来,随后叮嘱了副手森严守备后,便带着几个扈从往中军军营而去。
之所以如此急切,是因为他想出营与汉军一较高低。
只不过当时劝说夏侯儒放弃坚壁清野的打算,来守备此地已然是不容易;若是再多作赘言,恐夏侯儒就窝在桑园峡不出了。
少时,至中军,他寻到了夏侯儒,先行了一礼,便将手中布帛递过来。
“将军,逆蜀郑璞送战书来。”
“嗯,战书?”
有些意外,夏侯儒接过布帛。
大略过眼一看,脸庞便漆黑一片。
唬得王祕心中有些欣喜,有些忐忑。
或许,书信中乃是逆蜀郑璞辱骂、激怒将军的言辞吧?
不知将军是否会忿怒出战?
抑或者是迁怒于我?
只不过,没想到的却是,夏侯儒阖目深吸了一口气,便将书信仍在了案几上,侧头望去远处山峦,目光依稀泛起了追思。
彼那逆蜀郑璞,所言何物,竟让将军如此作态邪?
心中无比诧异的王祕,见状也不敢出声打扰。
见那布帛是张开于案的,便眯起了眼眸,偷眼打量辨认。
郑璞让人送来的书信,并不长。
曰:
“闻君曾为骁骑将军司马,从征代郡乌丸。临阵,骁骑将军铠中数箭,意气益厉,乘胜逐北反。君影从,豪气盖世,为一时美谈。璞不才,亦曾领军入阴平,诛灭氐虏无数。今沙场相逢,愿翌日列阵于野,敢试昔日君随骁骑将军雄风尚在否!”
大致看罢,王祕也心中也暗道了声:难怪了。
他是夏侯儒的心腹部将,共事多年里,不乏共饮等亲近之举。也偶尔从夏侯儒多饮后的醉言里,听闻过一些过往。
比如骁骑将军,乃是曹彰。
曾经是夏侯儒的上官,也是夏侯儒出任军职以来,最倾心的人。
连如今的大司马曹真,都无法比拟。
今日曹彰已然病故多年,逆蜀郑璞却以此为由,邀请夏侯儒出来鏖战,也算是激将法的一种吧。
中军大帐内,寂静了好久。
待夏侯儒缓缓收回满脸落寞时,一直关注着的王祕,便出声发问,“将军,我军出战否?”
“不战。”
夏侯儒摆了摆手,声音轻轻,语气却是斩钉截铁。
亦让王祕哑然。
有心想谏言两句,就是话语到了嘴边,又不自觉的咽了下去。
却是不想,夏侯儒又慢悠悠的来了句,“你代我遣人,去告知逆蜀贼子郑璞。就说我乃魏国征西将军,戎马数十年,若是欺凌他一黄口孺子,自觉颜面无光,为天下笑矣。若想让我出战,让他且来攻吧。若是攻下我外侧军营,我必然不会轻视于他。”
此是反唇相讥,让逆蜀不计死伤来攻坚乎?
亦或者是,为自身畏战而寻理由邪?
王祕心中再度哑然。
也不敢反驳,垂首领命,“诺!”
汉军营内,得到魏国回书的郑璞,不顾一旁的张苞挑眉而笑,招手唤来值守中军的亲卫,嘱咐道,“去传令全军,明日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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