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深入虎穴(2/2)
牟三儿腆着脸一笑:“官老爷给个准话儿,俺告诉你们,能别把俺送去官府么?”
彤宝道:“我们又不是……”
她想说他们又不是官府的,给云容眼疾手快一把给捂住嘴,“你说出来,我们看看情况。别忘了,眼下可是你在我们手里。”
牟三儿没讹诈成功,委屈地一撇嘴:“好吧。我逃出来之前冒死摸到他们住处后头,听到说今天要去檀镇住一晚,明天一早就走。”
他抬起手来,歪七扭八地行了个拱手礼:“官老爷行行好呗,要听到这个消息,我可是差点儿连命都没了。”
这既是好消息,也是坏消息。
好消息是总算是有了个眉目,这条清晰的线索摸下去,应当就八九不离十了。白战马上就会到斄县,云容之前所料不错,这伙人果然着急逃跑。
坏消息则是,檀镇在西,斄县在东,他们总共就三人,去檀镇恐怕截不住那伙人,若先去斄县通报白战,大概等他们再赶到檀镇时,那伙人早就已经撤得没影儿了。
云容思忖片刻,对文默和彤宝说:“这样吧,你们带着牟三儿直接去斄县找白将军。”
景王何等精明,此次前来平叛的军队之中,必然有专程来查探此事蹊跷之处的官员。
“我这就去檀镇,想办法制造点事端,绊住那伙人的脚步。”
“啊?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彤宝马上开口。
“檀镇近,斄县远,还要带着一个人,你们这一路才是危险重重。檀镇有我们的眼线,何况那帮假叛乱军已经一路扫荡了过去,我一个人方便隐蔽,不会有事的。”
云容看看天色,铮地一声把剑入鞘插到腰间:“天色不早了,我们得抓紧时间。”
她站在门口回头看看两位朋友:“两位陪我来蹚这趟浑水,我非常感激。到了白将军营里,人交给他便好,不必再插手。”
“之后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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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镇是废丘县西侧的最后一个镇,往西与两县相交。处于几地交界处的镇,日常便混有三教九流,镇民早已见惯不怪。
檀镇西北口的客栈今天生意不错,可掌柜王肆觉得,这一天自己似乎窥见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通常来说,住在这种镇子交界口客栈的行人多是为了赶路,往往一脸疲态,饿死鬼似的吃一顿,来几两旨酒享受一下生活,然后昏昏沉沉地洗洗睡了。
可今日下榻的这十几人着急赶路是不错,却十分警觉,几人一桌吃了饭,一滴酒都没要。
王肆经过其中一桌时,心里咯噔一下——其中一人怀中银光一闪,怕是还带着利刃,却要有意藏匿起来,不欲引人注意。
王肆装作不经意地扫了一眼。
在此经营客栈多年,他什么人没碰见过,这些人虽说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可一点儿没有土匪的痞气,更不像过路的生意人。
再联想一下最近好几地不太平,朝中又有消息要来平叛……
王肆不动声色地吩咐手下伙计们,那几桌客人大约没钱又不好惹,没叫人就别凑近去讨嫌。
入夜,那伙客人早早就回房去了。王肆松了口气,大概明天一早把这伙人送走,就不会节外生枝了。
可到半夜,王肆突然惊醒了。他一身冷汗坐起来,往窗外一望,顿时冷汗连成了串儿从背上涔涔而下——火光映亮了半边天。
他匆匆套上靴子出门,刚打开门便吓得一哆嗦——一个魁梧的黑衣人站在门口,眼珠上满布血丝,一把匕首已贴上了王肆的喉管,“你是朝廷的人?”
这人看着眼熟,王肆在脑中拼命搜索,猛然反应过来——这便是昨日白天入住那伙人中的一个了。
他吞了口口水,不敢去擦额上的冷汗,“客,客官,我就是在这儿开一家小客栈糊口,和朝廷没半点瓜葛啊……”
那人听了他的回答,紧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从喉咙里哼出一声,“可惜了,你不太走运。”
王肆听得心下一惊,连忙开口:“客官,老爷,这儿不远可就是县衙,县衙平时虽不爱管抢劫盗窃什么的,可若是出了人命,那必然是掘地三尺也得把人挖出来,要给上头交代的。我可以作证,今晚是我家伙计不小心点着了火,我什么都没看见……”
他还在申辩,不远处忽然有另一人探头,压抑的声音有点变调:“陈头儿,马匹都没了!我听外边的声音,县衙似乎已经有人赶来了!”
“什么!”挟持着王肆的那个黑衣人眼中猛地闪过一丝杀意。
王肆闭上眼——完了。
半边火光照不到的黑夜之中,墙上溅了一滩滚烫的血。
同一时间,一个披着黑袍的人影匆匆地离开了客栈向东北走去,路上小心地避开了县衙行动起来的人马。
云容走得很急,一身黑袍隐匿在黑夜之中,仿佛一滴墨无声无息地化入了虚空。
没了马匹,又摊上这么一桩疑似的纵火案……
哪怕留不住那伙人的所有人,总能扣下几个,再加上彤宝他们去白战那边的一路,两边证据一对,专业的人绝对能嗅出些不寻常的味道。
她拢了拢身上的长袍,贴着墙拐过一个街角。
不知不觉已是深秋了,深夜已起了凉意。
奔波筹谋了一晚上,没进什么食水,她心里又始终绷着一根弦,越发走得头重脚轻。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一片街道似乎格外的黑……她恍惚之间,感到一阵眩晕又渐渐爬上了肩头。
咚!她被地上什么东西绊了一跤,狠狠栽倒在地。
“什么人?站住!”背后突然响起一声呵斥。
云容打了个寒战,努力揉了揉晕眩无比的脑袋,勉强站了起来。
背后不远处有一队人,大概是设置路障的县兵。
他们此时已觉察出不对,向她走过来,“西南走水封锁,一应人等不能从此区域通行。过来!你是干什么的?”
云容匀了匀自己的气息,摘下斗篷转过头去,“大人是叫民女么?”
正手握兵器怀疑地看过来的小兵愣住了,一时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呃……姑娘你怎么一个人上街?”
云容按了按心口,努力压下沉重的晕眩感,行个礼低低说一句:“生计艰难,家里生意要赶着去城北买绣品,总得起早些。”
那小兵又挠了挠头,似乎更加不知所措:“呃……这样啊……”
“怎么回事?”云容侧后方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冷淡又不耐烦的语气,不知为何竟有些熟悉。
刹那的功夫,云容心里忽然浮起一层极为不祥的预感,一个激灵把晕眩都驱除了。
“将军,这边有个去早市的姑娘……”
那小兵正说着,他口中的将军已经几步跨过来,而云容也按下心中的不安转过身去。
她顿时猝不及防地愣在了原地。
比起“将军”这一称呼,眼前的少年人似乎有点过分年轻了,在黑夜里一身利落劲装,头发高高束起,吊起的眼梢显得凌厉又有些刻薄。
他皱着眉看到云容的第一眼,忽然瞪大了眼睛,一脸震惊——
“孟……姑娘?”
这一声如同惊雷在耳边炸响,云容忍不住闭上眼,感觉自己摇摇欲坠。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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