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西风骤冷,辽处南海波横(2/2)
千钧一发,暗处窜来一条身影。刀光乱舞,加入战团,足够改变力量对比——游一方面容严肃:“秋离姐要违规么?已经没了丝绒曼陀罗,你当原途下山!”
多打一还可稳操胜算,二对二就要费些思量。宋秋离住了手,眼中愤怒与羞辱满溢。
怎么这么巧?游一方正好路过?!
她不可思议瞪住温旻和游一方,后者尚义愤填膺:“小旻师弟还说让我不要擅自现身,给同门个面子。他大病初愈,你也忍心?!”
温旻站在游一方背后,笑得自得。不再关注这场胜负已分的战斗。脱下外袍,从背后摘出一个皮囊扔到地上,又从容将衣服架在火上烤。
声音如水,异常宽容:“一方师兄莫要生气,秋离师姐只是夜深看不清,不小心将我当做了‘坏人’。”
宋秋离这才明白,方才温旻身上被暗器打出的血来自何处——狼皮裹血,混着雪水,烤在火边便不会凝。
而游一方一直埋伏在旁边,就等着自己上钩。
不,等的不光是自己。他已受了温旻蛊惑,和他结了盟。
温旻这局捉的也不是自己,而是“坏人”——胆敢动他的所有人。
修罗场上同门相残历来是不言自明的秘密。沈知行一支没有其他弟子上山。温旻年少,又首次参加,危险万分。他必须结本组最强的人,拉笼其他组关系尚可的人。
原来他进修罗场,从开始便没想着独自打上山。
自己太轻敌,祭了他这合纵连横的旗。
果不其然,黑暗之中又簌簌闪出两条影子,各自在温旻对面坐定,默默烤火。唯有目光中透出杀气,似她不退就要一齐动手伸张正义。
都是伏虎堂耿烨一支的弟子,之前遴选分在乙组——游一方的同门。
温旻已经当她是死人,目光越过宋秋离,望向苑平:“夜里这么冷,阿平要不要来烤火?”
苑平懵着。师姐只是瞬间就失去了资格,自己面对此形势,完全没有商量的筹码。面对前几天还一起吃肉玩耍的温旻,真不知道要不要答应他。
哪知温旻很是宽容,并未逼他入伙:“过了今夜,天亮后送你去找大师兄——一方师兄你说呢?”
温旻是笑着的,诚意十足。可那笑里,却是万分的笃定。
他不急,也不怕。小小的修罗场试炼,不过是最简单的头脑和力气比拼。满脸天真的苑平就算回到大师兄身边又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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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朵烟花腾到半空,炸裂千般颜色。落下的是过去,腾起的是希望。
除夕之夜,万里同庆。冰雪封疆的北国到春花绽放的南海,无不融入同一场欢乐。
维摩宗冬腊试炼,温旻喜得第十三番位。
少年参选、又受伤情影响,虽不比沈知行当年一举拔得头筹,却能得此名次。况一路屡屡协助同门度过难关。得简易遥大大嘉赏,允来年参加姑苏论道。
温旻将奖励分成三份。游一方最大一份,中间一份留给小七等同门,另一枚轻巧金荷包悄悄送给苑平。
自己只留白银若干,下山买了好酒孝敬师父。沈知行代他邀简易遥同饮。
繁华过后,深夜之中,温旻离开跨年大厅。辞别尚在共等新年第一丝曙光的长老护法们。回到住处。
回乡的师兄弟都已下山。通铺房中空空荡荡。
他自上锁的柜子里摸出一册空白蓝本子,小心捏出一朵风干水仙花。朦胧灯光梦一样,就在梦里仔细端详。
颤微微,脆弱又美丽的永恒。灯下是纯到透明的白色,中间一点动人黄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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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不戮扶了父亲休息,转身回到卧房。打开抽屉,拎出来自小五台山的信。斟酌再三,仍置于烛前,意欲焚化干净。
今夜是除夕。过往的,便留在过往吧。这一年,终将结束。
余光却瞟见因拿信翻开的抽屉,一角卧着面玉牌。
举起,月下晶莹剔透。曼陀罗花傲然又肆意生长,虽只是雕刻,却趁得烟花失了颜色。
放在火边的信纸一角,最终又被小心地撤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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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依旧如春,南宁州的新年欢腾却不属于明月山庄。
喜庆里融着凄凉。年夜饭,爨莫扬见了姐姐位置上摆的空碗筷,和母亲恹恹病容。那滋味,如刮刀走过一遍骨髓,是缓缓的、慢慢的痛感。
回屋,独自静坐。却似想起什么,去衣柜里摸索。
终于还在。
暗哑光泽反射烛光——是个铁皮小盒,严丝合卯,密不透水。来自南海的精巧工艺,金家堡的金创药,曾轻轻涂在红肿的面颊。
爨莫扬小心举起小盒。虽经严酷世情打磨,刀劈斧削的面容还是镀了一层柔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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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山隐秘一角,窦胡夹起一条鸡腿放进苏梨碗里。笑起来有点舔颜的意思,灿惯了莲花的舌头却好像什么都说不出,兀自傻笑。
“这是喻太太?”苏梨大惊小怪。
“不不不,万万不可能。”
“熬过了今年,居然没被任何人找到,多谢二师兄啦。”
窦胡双眼一亮:“有我在,自然没事。师兄自要一直护着你的。”
“不知道温旻哥哥他们怎样了呢?”苏梨妙目望向星空,思绪已飞关山万里。
窦胡脸上的舔然顿时变成灰土,更有二十万分的酸意:“那个谎话连篇的小子,不必惦记。”
苏梨笑里满是狡黠和兴奋,更如早春桃花,映照漫天丽色:“开春,会在姑苏再见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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