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冬木-85（1/2）

安静的，阴暗的房间内，窗帘遮蔽了窗口的阳光。

床头柜上放着已经冷了的水。

他一口都没喝，但却坐了起来，背靠在床头，手中拿着手机。

感觉到林师关上了门，他缓缓放下了手机。

一黑一白的眼睛看向了林师。

林师站在门口，微微颔首，说：“雁夜。”

“坐吧。”间桐雁夜嗓音沙哑地说着，看向了自己的前方。

林师走到他旁边，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

然而，未等她开口，间桐雁夜就再次出了声：“你是怎么改变的？”

林师看向他。

“你改变了那家伙的结局……不，你改变了很多人的结局，你改变了这个世界的走向对吧。”间桐雁夜的嗓音沙哑而平淡，“能不能告诉我是怎么做到的，改变……这个世界的轨迹。”

林师看着间桐雁夜，沉默了片刻，问：“雁夜，你心里渴望的是什么？”

间桐雁夜微微一顿，看向她，嘲讽地笑了一下，说：“你不是很清楚吗。”

“我不清楚，”林师回答，“更何况我有些剧情已经不记得了。”

“你又想要活下来了，是吗。”间桐雁夜看着林师，语调平淡地说。

林师回答：“是。”

“你想用那个圣杯活下来……不，你们两个，想要用这个圣杯活下来。”间桐雁夜再次看向了自己的前方，说，“我们做一场交易吧，人类神祗。”

林师看着间桐雁夜，说：“如果想用帮我获得圣杯换我帮你改变间桐樱和禅城葵的命运，我很乐意。”

间桐雁夜怔了一下，看向她。

女子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背靠着椅背，一副平静悠然的模样。

他僵硬地微微扬了一下唇角，说：“不愧是艾会的第一任会长啊。”

“不用这么恭维我，”女子面色平淡，脸侧的碎发垂下，随着她细微的动作轻轻摆动，“你都以我的子民对我的称呼来称呼我了，我也不好意思拒绝。”

间桐雁夜：“……”

“开个玩笑。”

女子面不改色，道：“这种要求，只要说一声就好。就算我不从，你也可以用令咒。虽然我现在对于生存的态度已经改变，但我仍然以实现你的夙愿为主要目的。”

“但是你并没有用心，而只是在听从我的命令行事。”间桐雁夜声音淡漠地说着，唇角带着一丝苍白僵硬的笑意，“明知道我的命令没有任何用处的。”

“确实。”女子说。

间桐雁夜：“……”

“在我正式开始之前，我要先向你确认一件事。”女子平静地看着他，说：“雁夜，禅城葵爱的是远坂时臣，间桐樱的父亲是远坂时臣，而远坂时臣的心里只有魔术，这点你是知道的。我刚刚那么问你就是想确认，你是希望她们幸福，还是希望她们幸福地跟你在一起？”

间桐雁夜的瞳孔猛然一缩。

“当然是……”

他一开口，嗓音却猛地卡在了喉咙里。

“如果是想让她们跟你幸福地在一起，”林师微微垂眼，说，“需要很长的时间，也需要你的配合。我会设计让你代替远坂时臣，随后让禅城葵爱上你……”

“不！”

间桐雁夜猛地扬声说。

刻印虫颤动一瞬。

“我不想……我不可能做这种事情！”间桐雁夜嘶声说。

“那么就是希望她们幸福了，”林师抬眼看向他，说，“那么我就从远坂时臣这边下手。到最后，我也会争取实现一下你跟他们出去旅行的理想。”

“但你要知道，要想她们幸福，远坂时臣不能死，间桐樱要回到远坂家，她可能就不会遇到卫宫士郎……不，卫宫士郎可能都不会叫卫宫士郎，也不会成为魔术师。”她平静地看着间桐雁夜，说。

“我知道。”间桐雁夜看着林师，说，“所以，我要你保护她们，一生。”

林师微微一顿。

片刻，她才缓缓开口，说：“你是要我用我的一生保护她们，还是保障她们一生无忧即可？如果是前者，我不会答应，纵使你用令咒也一样。”

“我没有这么大的奢求，”间桐雁夜淡淡地说，“护她们一生无忧就好。”

“你说的她们，包括远坂凛吗？”林师问。

“当然。”间桐雁夜微微皱眉，道。

林师微微颔首，说：“明白了，我会的。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会尽我所能保护她们三人的身心健康。”

间桐雁夜看向了她，沉默片刻，说：“谢谢。”

“不客气，”林师说，“这么说，你是打算把一切交给我然后等死了吗？”

间桐雁夜：“……”

虽然但是，这个人究竟是怎么集结艾会还没被打死的。

“可以这么说。”间桐雁夜嗓音冷淡道。

“好。”林师起身，问：“那你放松点吧。想看《海绵宝宝》吗？”

间桐雁夜：“……不想。”

“那你想听听歌吗？”林师又问。

“……我自己能听，”间桐雁夜看着林师，说，“你心情很好？”

林师顿了顿。

随后，她面色平淡地说：“是啊，很好。”

间桐雁夜看着她，沉默。

“怎么，你心情沉重可不能剥夺我心情好的权利。”林师说。

间桐雁夜看着她，嗓音淡漠地说：“如果是我被别人救了一命，我大概不会高兴成这样。”

她面无表情地说：“是吗。”

她有把情绪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她面无表情地想。

没有吧。

他八成是蒙的。

“不过被喜欢的角色救了，高兴也确实正常。”间桐雁夜转头，拿起手机，按亮屏幕，说。

林师目光一僵。

她沉默了。

“果然，”间桐雁夜看了她一眼，语调冷淡地说着，勾了一下唇角，“你并没有把我们当作真人看待吧。rider还说你并没有这么想。”

林师再次沉默了片刻。

“你跟他把我收藏他手办和周边的事情说了。”林师语调平平地问。

“对。”间桐雁夜看着亮起的手机屏幕上的文字，说，“不过他没什么特别的反应，看来你在他面前装的挺成功的。”

林师再次沉默了片刻，说：“我没有。”

间桐雁夜再次看向了她。

他对上了那双平静的深褐色眼睛。

女子淡淡地扬起唇角，双眼之中却是一片冷漠。

仿佛苍凉的沙漠之中，吹过了一阵仿佛能引起什么波动的风。

“你说的对，这个世界在我眼里就是虚假的。死了又活还单纯地不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的是傻逼吧。”

白皙的面容在阴暗的室内之中，透着一如既往的淡泊。

“但所谓的虚假也仅限于你所在的这一个'世界'而已，我曾经和他们经历过的一切在我看来都是真实的。如果你觉得我把他当个人，就应该为他换回了我的灵魂而感到有心理压力，感到愧疚和感动……那大概是你不太了解我们。他本来就是拥有这样情感的人，如果我再这样，那我们就会一直互相救下去，他不累我都累。而且我从来没有把他当做过假人，至少在真正见到他之后。”

间桐雁夜闻言，讽刺地笑了一下：“你说你觉得这个世界假，又觉得他是真的，他可也是这个世界的人……”

“我心中并没有什么绝对的真假之分，只是习惯性把这种事情往坏处想罢了，”林师耸了耸肩，说，“至于他，我是当做他来到这个世界救我的。而且，现在真假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间桐雁夜平淡地看着她，等她接下来的话。

林师停顿了半秒，面色平淡道：“原来如此，你喜欢哲学。”

间桐雁夜：“……”

她是在岔开话题吗？

“那或许你会喜欢马克思，”林师面不改色，“需要我去帮你买一本《□□宣言》1吗？”

间桐雁夜：“……不用。”

“哦，那你继续看手机，我先走了，有事叫我。”林师说着，转身走向房间门口。

她的手握住了房门把手，扭开。

“什么时候要用魔力你可以直接用，不需要再告诉我。”

身后，间桐雁夜突然再次冷淡地出声。

林师顿了顿，没有回头。

“把我当作提供魔力的机器就好。”间桐雁夜继续说。

林师回过头，看向了仍然看着手机的间桐雁夜，说：“雁夜，跟我有过羁绊的人我都难以将他们当作纸片看。”

间桐雁夜似乎怔了一下，看向了她。

两人对视片刻，没有言语。

间桐雁夜低笑了一声，说：“你真是个奇怪的人啊……拎屎。”

林师：“……叫我利兹，谢谢。”

间桐雁夜：“怎么，拎屎不是才是你的本名？”

林师：“……”

林师：“你读错了，林师才是我的本名。”

间桐雁夜：“拎屎，我没有读错。”

林师：“……”

林师：“靠。”

林师面无表情，□□国骂，心中草旦。

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间桐雁夜：“我听得懂你这句中文。”

林师：“……抱歉。”

林师面不改色，心中骂娘。

她的master按理说不应该把这种细节也梦的这么清楚才对。

都是那群家伙天天喊她“拎屎”的错。

她心如止水地想。

间桐雁夜：“没事，你出去吧，拎屎。”

林师：“……告辞。”

她转身就走。

果然终究还是逃不过被“拎屎”环绕的命运吗。

林师陷入沉思。

罢了。

她转回了韦伯和艾伦的房间，打开门，看到了电脑前坐着，正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的青年。

西方的面容，麦色的肌肤，棱角分明的轮廓，深得几乎呈墨色的短发。

深褐色双眼中，冷淡的荒漠深处，淌过一汩柔和的细流。

青年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存在，睁开了那双翠绿色的眼睛，看向了她。

那双眼睛，没有曾经那般澄澈明亮，却仍然都属于那炽热灵魂的毅然。

纵使在最黑暗的地方，这双眼睛也不会失去它的光芒。

绝美。

一百多年，她的审美果然依旧没有变化。

林师看着青年，毫无意识地扬了一下唇角。

“怎么了？”

青年看着她，眼中也带上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问。

他的音色比最初的时候低沉，但仍然较为相似。

成熟而微微沙哑，却透着不易察觉的，一如曾经少年之气。

“没什么，做了个愉快的交易。”

林师走到他旁边，坐了下来，扫了一眼屋内，目光投向屏幕，面上恢复了平静：“你的master呢？”

“他被爷爷叫去下棋了。”艾伦似乎并没有把目光投向他自己的屏幕，而是一直看着她。

林师看了他一眼，对上了那双绝美的眼睛。

“利兹，你还没回答我。”艾伦说。

林师沉默了片刻。

她靠在椅背上，侧过头看向他，说：“你在我心里，是我曾经狂热喜欢过的纸片人……”

艾伦的面色微微一僵。

“别这么紧张，”林师面无表情道，“还有我的前暗恋对象。”

艾伦：“……”

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还有我共过生死的战友。”

面前，女子头轻轻靠着木质椅背的上边，深褐色的双眼之中一片平淡，语调也轻淡得如轻风浮云。

艾伦看着她，面色稍缓。

“没了。”林师平静地说。

艾伦面色松了下来，看着她刚想说什么，就见她再次开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