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暴雨-42（1/2）

雷声闷滚了一响，遮天蔽日的阴沉黑幕还没有消散的趋势。

雨依旧滂沱，打在林师的周身。

她几乎感觉不到什么温度了。

身旁的少年在雨中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知道瓦斯声远去，之剩雨声。

林师转眸，看向旁边站着的少年。

少年双目空洞，眼睛微微睁大，面容僵硬。

像是还没反应过来。

“喂，艾伦，”林师以虚弱的嗓音冷淡地说，“听懂我说的什么，被吓到了？”

艾伦闻声，回过神，看向她，面色依然很差，下意识地喃了一声：“利兹……”

看着少年在阴影之中毫无光泽的双眸，林师的心中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头痛的话你自己先去歇着吧，我先在这里自己恢复一会儿。”林师平静地说。

“我没事。”艾伦立刻回答。

他垂眸，沉默了片刻，在距离林师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缓缓坐了下来，声音带着隐忍的情绪：“利兹，你的意思是……那些巨人……他们……”

“可能是留在这里的士兵，”林师淡淡地说着，看向了远处的天空，“那个大叔的能力，可能能够把人类变成巨人。”

艾伦彻底陷入了沉默。

林师没有看他，继续说：“我们之前杀的，也可能是变成巨人的人类。”

就像，丧尸。

林师微微垂眸，看到屋檐之下，地面之上，在晦暗火光之中的一片片残肢血肉。

“所以……”艾伦缓缓开口，声音比之前还要低沉，仿佛将一切情绪强行包裹，而徒留下一片阴翳，“我们之前杀的，都是我们的同类吗？”

“不，”林师淡淡地说，“至少在我眼里，他们已经不是我们的同类了。”

艾伦一怔，猛地看向她。

林师也看了他一眼：“你知道人和动物的区别是什么吗？”

艾伦看着她，沉默了片刻。

“人没有发情期，想什么时候上床就能什么时候上床。”林师自顾自地回答，随后轻轻笑了两声，又因为笑的动作猛地咳了两下。

艾伦：“……”

好的，又是他不能理解的笑点。

不过她怎么能把这种事情说得这么坦然啊！

艾伦震愕地看着她，面上不可控制地因为羞耻微微泛红，咬牙道：“利兹，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吧。”

林师微微一顿。

她再次咳了一声，面色恢复冷淡，说：“抱歉。”

艾伦的脸色也缓缓恢复了低沉。

他一手搭在支起的左腿膝盖上，一手撑着身边的屋檐，垂眸看向地面上的一片狼藉。

他的手微微握拳。

“利兹……”他语气低沉地说，“之前你说过，要杀光所有巨人，是因为他们杀了你的同伴吗？”

“不是。”林师平静地说。

艾伦看向她，沉默了片刻，问：“那是为什么？”

林师再次陷入了沉默。

她微微抬眸，看向天空。

“因为我要终结这个时代，仅此而已。”

艾伦微微一愣。

他再次垂下眼，似乎也不打算再纠结她的想法，语气低沉地说：“我真是搞不懂你。”

“什么？”林师一如既往没什么情绪的声音很快传来。

艾伦看着不远处的天空，听着耳边的雨声，感受着头部的隐隐作痛。

他缓缓抬起头，感受到冰冷的雨水打在自己的脸上。

女孩平日的一幕幕在他脑海中闪现。

她有的时候看起来，似乎对一切都没有什么情绪，就仿佛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这个世界毫不关心，所作所为都只是在完成一个什么任务。

但是，她似乎有的时候又会因为某些道德或者良心，去拼了命地救某些人。比如，那个被她几乎用命换回来的孩子，还有巨木森林里，那些士兵。

对了。

这就是他觉得她和其他人都不一样的地方。

极端的矛盾。

他缓缓看向了还以别扭的姿势趴在地上的女孩。

她的目光依然淡淡地注视着天空。

依旧是这样，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

和曾经在训练兵团时，一模一样。

脑海中，女孩的目光和表情闪过。

深棕色的双眸，平淡，却似乎又含着某些情感。

不，不一样。

艾伦看着女孩的双眼，就见她似乎因为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也将目光移向了他。

目光交汇。

她没有移开目光。

只是坦然地看着他，仿佛一个看客。

她之前不是这样的。

她之前，每次都会躲开。

是因为她终于想开了，她根本不是会给人带来霉运的扫把星吗？

“看着我干什么，”女孩冷漠地开口，“没见过冷血动物吗？”

“利兹你，”艾伦缓缓开口，问，“不在意这次伤亡吗？”

女孩停顿了一下。

“在乎，”女孩平淡地回答，“但战争总是要死人的，在乎也没有用，不是吗。”

艾伦的心猛然一颤。

女孩冷淡的棕色眼睛，在晦暗的光照之中泛着淡淡的光芒。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来着？

艾伦面色微微僵硬。

在训练兵团，她会帮和所有人一样与她没什么交流的米娜处理伤口，还极其细心地在那之后给米娜找到消毒的草药亲自敷上。

在特斯特区，她会宁可付出性命去救一个小孩。

在他的审议之后，她会用她的方式安慰他，尽力减少他的压力和紧张。就算是到了调查兵团本部，她也很敏锐地观察到了他的情绪低沉，再次主动开导他。

所以，他会觉得她温柔。

是什么时候开始，他觉得她变了的来着？

在巨木森林时，她分明还会拼了命地去救其他人，用她自己替换那些本该死去的士兵……

是那之后。

是她被阿尼拍到树上，所有人都认为她死了之后。

那是她第一次，坦然而毫无情绪地直视他的眼睛。

在发现女巨人就是阿尼之后，她也没有任何情绪。

可是，阿尼可是少数和她接触得比较多的人了。

每节格斗课，都是她和阿尼在对打。

她却没有一点情绪。

对……

没有一点情绪。

纵使在救人，她仿佛也是没什么情绪的。

就像，在完成一个什么任务。

就算刚刚到笑，也完全不带情绪。

“你又发什么呆。”女孩平静的声音再次传来。

艾伦回过神，再次看向正在看着他的女孩。

“没什么，”艾伦下意识地立刻移开目光，说，“只是在想，你怎么总是把自己弄残废。”

“我们npc的世界你不懂。”女孩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