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话(2/2)
“跟上他……”祁盏无力道。
璟谰不知她要如何,只能扶着祁盏跟了上去。
“风将军。”祁盏唤住他。
风离胥得意一笑,转身道:“如何?”
祁盏缓缓站直。她脸色苍白,气虚无力:“你如此得意,就知道会成这样对么?你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风离胥一笑:“殿下真的以为风某人只是为了挤破头进皇室?臣只是想证明,你我本就相同罢了。放心,臣对殿下也没什么想法,只是还当年的仇罢了。”
听闻此话,祁盏忽一笑。“看来你想错了。”她说罢,望了眼璟谰。璟谰低声道:“你想做什么?”
祁盏支撑着身子,踱步到南天湖边,“风离胥,你且记住,招惹我会是你此生最为后悔之事。”
风离胥双眼睁大,只见祁盏说罢便朝后一仰——————
「噗通」
水花溅起。她仰进了南天湖。
“七妹妹......”璟谰压根没回过神。
“她疯了么——————”一棠高喊:“来人————来人————七公主落水了————”
「噗通——————」
下一刻璟谰也跟着跳了下去。
压根没想挣扎,祁盏任由寒水囚禁下坠。
忽感觉有人也跳进了来了,并伸手抱住了自己一同下坠。
水中祁盏一笑。
是了,是璟谰。
若此生不成双飞燕,来世就成连理枝。纠缠至死,同根同活。
两人一个不会泅水,一个一心求死,反正都不想活——————
“若瓷————”
“七姐姐————”
“若儿啊————还不去烧水,动作快些啊————”
洛酒儿慌忙指使人去做事,屋里祁苍,使劲摁压了几下祁盏的胸腔,她呕咳出几口水,呼吸趋于平缓。
屋内外面乱作一团。
祁元带着左丘琅烨与宗南初在外室给璟谰搓手脚。璟谰也才恢复神态,此时唇色发紫,一语不发。
左丘琅烨道:“大不了跟他们鱼死网破,哪怕是死也不让若瓷嫁过去受欺辱。”宗南初打断道:“你少说几句吧。此事定不是这么简单,皇上如此宠爱若瓷,怎会把她往火坑里推。虚牙,你没进御书房?”
“没呀。七姐姐让我在外等着,我哪里知道会变成这样,更不敢去问父王啊。谁是会成这样......璟谰,你不会泅水,跳下去是要跟七姐姐同归于尽么?要不是何总管来的早,真就再也见不到你们了......”祁元絮絮叨叨。宗南初着急道:“都什么时候了,就别讲究这些了————”
“皇上驾到————”
几人连忙跪下行礼。
祁祯樾其观瘆人,几人皆不敢说话。
那洛酒儿匆匆赶出来。“皇上万福————想是皇上刚下早朝,臣妾备了茶水请皇上————”
“若瓷如何?”祁祯樾冷脸问。
“额,醒了,还是很虚弱......”洛酒儿小声道。祁祯樾直接进卧房,“都退下。”他连一眼也不看璟谰。
房中祁盏挣扎坐起,祁苍扶着她。“皇叔......您莫要怪罪若儿————”
“出去。”祁祯樾直接道,祁苍一怔。
也不敢违背祁祯樾,他转身便出去了。
祁盏挣扎下床。她已换上了干净的衣物,但发与皮还是湿的。身上也是疼的,挨的板子让她浑身痛得钻心。
“父王......”她艰难喊道。
「啪」
一声清脆挨到了脸上。
祁盏因身上有伤,未站稳摔坐在地。她顿时疼的抽气。
外室众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祁元揪心,拧着宗南初的衣袖。
祁祯樾冷冷道:“你长十六岁朕甚少吵你,更未跟你动过手。怎么,如今你是长本事了,学会拿命跟朕置气了?”
祁盏未起来,也不恼怒。她目露倔强,道:“父王,儿臣不是拿命置气,是真不想活了。若父王将儿臣许配给那人,儿臣宁愿去死。”
“那你就能嫁给那质子了?”祁祯樾问。
一声轻笑,祁盏道:“儿臣不傻,自然知我他身份悬殊,恐是不成。那儿臣能嫁南初哥哥,琅烨哥哥,甚至嫁给玄剑哥哥做妾,也不嫁给让儿臣厌恶之人————”
祁祯樾高声打断:“是,是!你是长大了,学得厉害极了!那你不想活了,你也不在乎你哥哥活不活得成?!”
此话如雷贯耳,祁盏愣住,五脏颤动,顿时忘了身上的疼。“父王说什么?哥哥————哥哥怎么了————”她跪爬到祁祯樾脚下。“父王您告诉儿臣,果然是出事了对么?!”
冷脸把衣袖中带来的进表丢掷在地,“你自己看看!”
祁盏颤抖去捡。
“你刚硬得跟你母后一样,那也想想你救得了救不了你哥哥!平隐带兵未救下止安,你哥哥被乱人围剿,身陷囹圄,在晚些就要死在沼泽里了!风离胥不肯起兵营救,你还在这里跟朕置气————”
“父王!!!”祁盏此声撕心裂肺。“父王儿臣错了————”她彻底六神无主了,跪在地上揪着祁祯樾的衣角痛哭。“儿臣错了,儿臣错了,儿臣嫁————儿臣嫁————无论是谁,只要能救下哥哥儿臣都去嫁————求求父王让风离胥立刻带兵吧!求求父王了————儿臣什么都不要了......”
她急得直到眼泪,哭得抽抽噎噎,全然不要礼仪风貌。“父王是儿臣错了......哪怕风离胥要儿臣的命儿臣也给......”
祁祯樾心酸无奈。明是他跟儿子产生间隙,止安是负气而走,他明知止安毫无战场经验,竟然还允了。比起止安,他更像孩子。
“父王您让风离胥立刻出征吧......”祁盏哭道:“儿臣已经没了母后,不能再没哥哥了......您这是生生撕裂儿臣的心啊父王......”
祁祯樾道:“那回去朕就下旨。”他心跟热油滚过一样疼。
“呜————谢父王————”祁盏磕头,祁祯樾转身离去。
室外众人一惊,连忙行礼。
待祁祯樾走后,禾公公小声对祁苍道:“咱家备下些消肿止痛的药,晚些送来。”
“多谢公公。”
璟谰跌跌撞撞进去,只见祁盏跪地痛哭。他连忙跪下想将她抱起,祁盏扑进他怀中。“璟谰————璟谰对不起————对不起————璟谰......璟谰......对不起......”紧紧抱着璟谰,祁盏恨不得就此死在他怀中。
其余人进来,看到如此一幕,皆是心疼不止。
璟谰背对众人抱着祁盏,面却无悲伤之色。
风离胥在之后,便集人启程营救太子。不到傍晚便出了关。
宫中祁盏坐于东宫屋顶,痴呆望残阳,她见不得璟谰,怕自己又横出了同归于尽之心。此时一切静谧,就如从一切未发生过一般。
“七公主,当心着凉。”何行萧悄无声息落于身后。“为何一人在此?”
“想哥哥。”祁盏低头带哭腔。“更想母后。若是母后还在,我不用被这么欺负。”
邵韵宅定有法子让他风离胥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是么。但人是要往前看呐。”何行萧给之披上斗篷。祁盏低头落泪,“何总管……人是不是都是这般不如意。”
“若都顺意。怎可叫人生呐。”何行萧喟叹。祁盏伸手示意他与自己并肩坐。
何行萧坐下道:“殿下莫再理会这些了,越是在意越是不顺。”
“我都知道。我既然答应了,就不害怕。我就是……特别想念母后。”祁盏擦拭眼泪。“我一难过就会想她。”
何行萧道:“那是,你也是孩子。别说你了,我偶尔也会想起一故人。她聪慧善良,最后却没得到好下场。待我想跟她说说心里话时,她已经没了。”
祁盏柔声道:“那您,跟那个故人只是朋友么?”
“只是朋友。”
“或许上天如此安排,就是不想让总管过于伤心吧,若你们互通了心思,岂不是会更难过。”祁盏温温柔柔,何行萧也放缓语调:“她可不喜欢我。”
祁盏道:“那岂不更好。不用被羁绊住了。”
“可我已经被羁绊住了。在这宫里,保护着她的后代。”何行萧看向祁盏。“你像她一样倔强。”
祁盏错愕:“何总管……”
“我也很想认识你的母亲。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能让皇上化了这铁石心肠。”何行萧看着祁盏,“在你脸上,我能想出来她的样子。”
祁盏摸了把脸。“母后比我好看得多了。我没长过她。何总管,多谢您今日安慰我。”
两人交谈完,祁盏下了屋顶。
吹了吹风,她进卧房躺在床上。
蝶月进来道:“殿下都没吃饭,奴婢命御膳房做了些清口小菜……”
“铁石心肠……”祁盏忽然诡异一笑。
蝶月吓了一跳。
祁盏缓缓坐起。“是我瞎了眼。但这件事,没完。”
蝶月以为她疯了。“公主……公主……”
“无事。”祁盏回神,摆摆手用膳。
飞雁南行,薄云天晴。京城数十万黑云行进,壮观不已。
风离胥骑马昂首,百姓夹道欢呼,高歌欢唱,冲其拍手赞誉。
祁祜骑马跟在后,垂头恨不得上去乱剑砍死他。
他宁愿死在沼泽也不想用祁盏来换性命。如今这幅样子,倒是令他无地自容了。
风离胥甚是得意,“殿下此次也算战胜了。不妨事的,至少在百姓里,殿下可算是胜了。”
“……住口。”祁祜低声打断他的讥讽。风离胥也不多言,他深知祁祜如丧家之犬,没什么威慑了。
待进宫后,胡言乱语社已在宫门处迎人了。
“止安!!玄剑!!”左丘琅烨先过去,紧跟宗南初。
“姥姥啊,人没事就行……人没事就行……”宗南初险些喜极而泣。祁苍也跟着念:“阿弥陀佛,囫囵胳膊囫囵腿儿的……”不由得上前摸摸两人的胳膊,“好好好,都没怎么受伤就好......”
方玄剑与祁祜面色挫败,宫里都知他们打了败仗,还靠了救兵。两人自然是略有些难堪,犹如被人游街示众,去哪里都嫌人多。
“哥哥……”祁盏看到祁祜,近一年来的委屈烦乱一并迸发。不由得上前抱住了祁祜抽泣不止。
祁祜紧紧搂着她,百感交集。
“哥哥没用……”祁祜眼圈泛红。当他听闻要靠祁盏来救回自己时,险些气得自尽。转念一想,他不能丢下祁盏一人在这人世间,便咬牙活了下来。祁盏摇头,“没有……没有……”她最怕的就是祁祜自责。
“哥哥让你受了天大的委屈了。”祁祜哽咽。他早已满是钢盔铁甲,祁盏却是他的要害。
“不是……我只要你活着……”祁盏抱着祁祜心里才安生。璟谰立于最后,一言不发。胡言乱语社其余人皆眼眶湿润,心酸不已。
一旁风离胥道:“如此这般,公主殿下不得感谢俺一下?”
祁盏趴在祁祜怀里,头都没抬,更没搭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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