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阿挽,对不起我做不到(2/2)
刘御医也气顾岩廷不听医嘱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严肃道:“还不快送热水和干净纱布来。”
白荷去准备东西,宋挽说:“让奴婢帮大人拆纱布吧。”
宋挽说完伸手去解顾岩廷腰腹上的纱布,顾岩廷冷声拒绝:“不用。”
宋挽没听,麻利的解开纱布的结,顾岩廷眼神凶狠的瞪着宋挽,宋挽由着他瞪,手上动作一点也不含糊。
刘御医看了一会儿慢慢回过味儿来。
宋家这小姑娘好像把姓顾的大老粗吃的死死的?
顾岩廷的伤口裂得有点厉害,宋挽拆完纱布,双手都染满了血。
血是热的,还是她亲眼看着从顾岩廷身体里流出来的,宋挽心里稍微有点不适,不过还是按照刘御医的吩咐帮顾岩廷清洗了伤口重新上药。
再次缠好纱布,刘御医也平静下来,语重心长的劝诫顾岩廷:“顾大人这伤虽然不致命,但也不轻,大人是武将,日后若是还要上战场,还是顾惜些自己的身体为好,史书上不知道有多少悍勇的大统领下了战场都要日日忍受伤痛困扰,便是有泼天的富贵也无益啊。”
刘御医完全是为顾岩廷好,顾岩廷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缓和了脸色说:“多谢提醒,我记住了。”
白荷送刘御医出去,宋挽把最后一圈纱布缠好,打了活结,然后把手洗净,规规矩矩在顾岩廷面前跪下,说:“大人现在可以慢慢惩治奴婢了。”
宋挽背挺得很直,旁边还放着那袋银子,顾岩廷绷着脸,目光落在钱袋上,宋挽立刻说:“这是曹夫人特意送来的,大人在前厅待客忙不过来,奴婢便擅作主张收下了,本来还有三支血参,但奴婢想着太医院应该不缺这种东西,便没有要。”
没要血参只要钱,倒是会打小算盘,顾岩廷大概能猜到宋挽是怎么回绝曹夫人的。
她看着娇气且怂,实际上却是牙尖嘴利,曹夫人必然不是她的对手。
顾岩廷将目光移到宋挽脸上,问:“天上不会掉馅饼儿,收了人家的银子,许了什么出去?”
“奴婢什么也没许出去,”宋挽半真半假的说,“奴婢说人是大理寺抓的,案子是陛下下令要彻查的,大人在府上养伤,什么都不知道,奴婢人微言轻,说不上什么话,曹夫人还不如求三公主进宫找太后求情来的好。”
顾岩廷问:“就这么几句话值这么多银子?”
宋挽摇头,说:“奴婢的话当然一文不值,这些钱都是曹夫人给大人的,约莫是希望大人不要计较上次那颗粉珍珠的事揪着驸马不放,也能买个心安。”
这个解释倒算得上是合理,但顾岩廷觉得可信度不高,如今的局面都在宋挽的预料之中,她想要的绝不仅仅是这区区百来两银子。
不过顾岩廷并没有戳穿宋挽,只是冷矜的从鼻间溢出一声:“嗯。”
话题到此结束,屋里安静下来。
这会儿顾岩廷的脸色已经比刚刚好多了,宋挽却觉得整个房中还是涌动着怒火。
刚刚楚逸辰抱她是真的,她没有推开楚逸辰也是真的,光是空口白牙的解释,只怕不仅不会让顾岩廷消火还会让他觉得自己在狡辩,反倒惹他厌恶。
不想弄巧成拙,宋挽放弃解释,就这么闷不做声的跪着。
白荷送了刘御医回来,见宋挽跪着,屋里气氛颇为沉重,也不敢贸然进屋,便在门口守着。
宋挽身子弱,跪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膝盖便感觉到疼了,她拿不准顾岩廷要让自己跪到什么时候,抬眼偷偷打量顾岩廷的表情,不期然对上一双顾岩廷的眼睛。
顾岩廷眉心拢着,脸上乌云密布,不知道这样盯着宋挽看了多久。
宋挽感觉膝盖更疼了,顾虑到顾岩廷的伤势,试探着说:“大人,你身上有伤,不宜久坐,不如让白荷伺候你用午膳,然后躺下休息吧。”
顾岩廷觑着宋挽,冷声问:“谁允许你说话了?”
你之前也没说不让我说话啊。
宋挽在心里接了一句,低下头恭敬道:“奴婢知错。”
顾岩廷追问:“错在哪儿了?“
错在不该随便开口说话。
宋挽正要回答,突然意识到顾岩廷问的应该并不是这个,连忙改口说:“奴婢错在体质太差,没有好好锻炼身体,以后奴婢一定加强操练,不让大人以外的男子再近奴婢的身。“
知道顾岩廷为什么生气,宋挽甚至连楚逸辰的名讳都完美的避开没有提及。
这说辞和楚逸辰的倒是没什么出入。
“过来。”
顾岩廷命令,宋挽跪着往前走了两步,顾岩廷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
这个姿势需要顾岩廷倾身,担心他的伤口又会裂开,宋挽提醒:“大人,你的伤……”
顾岩廷直勾勾的盯着宋挽,打断她问:“真的知道自己错哪儿了?”
顾岩廷也是肉体犯胎,受了这么重的伤,流了这么多血,他的脸色也免不了有些苍白,宋挽原本是存了两分哄他开心的心思,见他如此,心头发紧,认真说:“奴婢真的知道了,请大人放心,奴婢此生只会侍奉大人一人,绝不会有二心。”
顾岩廷没有放过宋挽丝毫的表情变化,确定她没有撒谎后收回手,淡淡道:“起来吧。”
宋挽试着起身,起到一半膝盖便传来针扎的疼,宋挽小脸一白,又要跪下,顾岩廷及时伸手抓住她的胳膊。
不想让顾岩廷用力,宋挽咬牙直起身子,笑着说:“谢大人。”
顾岩廷收回手,绷着脸说:“严肃点,没人跟你笑。”
“哦。”
宋挽弯腰帮自己揉腿,顾岩廷看向门外探头探脑的白荷,白荷头皮一紧,说:“午膳好了,奴婢这就让人上菜。”
饭菜很快上桌,宋挽揉了一会儿膝盖便没那么疼了,立刻挽着袖子帮顾岩廷布菜。
顾岩廷还没完全消气,闷声吃着宋挽夹的菜,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像是随时都会拔刀砍人,找不出一丝会笑的痕迹。
昨晚果然是烧糊涂了吧。
宋挽暗暗叹了口气,把昨晚的记忆消除。
接下来顾岩廷都在府上安心养伤,外面那些文人写文章的热情越来越高涨,捎带着连笔墨纸砚的价格都涨了一些。
宋挽之前买的铺子里,有一间就用来做了书店,经此一遭倒是回了些本儿。
纷纷扬扬闹了十来日,月底的时候,官府在城中贴出告示,命驸马曹恒楼亲自去边关犒赏三军,为显皇家对边关将士的看重,这次的犒赏除了粮草更有五万两白银,留作三军过冬之用。
告示一出,城中百姓茶余饭后的话题立刻变成了颂扬当今陛下的英明睿智。
之前那些义愤填膺的文人也都觉得是吾辈的文章被陛下看到才起到这样的效果,对参加科举考取功名更加有信心了。
曹府上下也都是一片欢喜雀跃,等大少爷平安回京封了官,大家都能跟着沾光啦。
宋挽也高兴,高兴的是她的计划顺利的进行了一半。
离京前夜,曹恒楼穿着钦差大臣的官服,意气风发的来了廷尉府。
钦差大臣的官服是内务府新赶制的,墨色料子打底,用彩线绣着凶猛逼真的貔貅,哪怕曹恒楼这样的纨绔穿上,也多了两分威严霸气。
曹恒楼是赶着饭点来的,顾岩廷直接让门房把他引到主院,曹恒楼笑吟吟的进屋,手里还拎着一坛酒,不用顾岩廷开口,一屁股坐到顾岩廷对面,吩咐白荷:“拿两个碗来。”
见顾岩廷没有拒绝,白荷才去拿碗。
曹恒楼揭开那坛酒,馥郁醇香的酒味立刻溢了出来,曹恒楼说:“这是醉仙楼窖藏了二十年的梨花白,有价无市,一坛难求,顾廷尉之前应该没喝过吧。”
曹恒楼还没喝酒,看上去好像已经醉了。
顾岩廷没说话,白荷很快拿来两个空碗,曹恒楼主动把酒满上,自己端了一碗,塞给顾岩廷一碗,而后和顾岩廷碰了一下,说:“我今日来找顾廷尉有两个目的,其一,是向顾廷尉赔罪,让顾廷尉遭了这么大的罪,是我的错。”
曹恒楼说完将那碗酒一饮而尽,顾岩廷没动,曹恒楼也不在意,又给自己倒了一碗,和方才一样与顾岩廷碰了一下,说:“其二,我是来向顾廷尉道谢的,若不是顾廷尉,我还遇不上这么好的机会为朝廷效力呢。”
曹恒楼说完忍不住笑出声,好像已经看见自己平步青云的场景。
喝完第二碗酒,曹恒楼倒了第三碗,与顾岩廷碰了一下,意味深长的说:“顾大人,山水有相逢,你我之间的恩怨,等我回来再慢慢算!”
“好。”
一直没说话的顾岩廷应道。
他不接受曹恒楼的道歉和感谢,但接受曹恒楼的挑衅。
不管曹恒楼什么时候回来,他都丝毫不惧。
曹恒楼挑眉,表情变得越发玩味,和顾岩廷同时喝完手里的酒。
喝完,曹恒楼把碗砸到地上,起身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扬声说:“告辞!”
曹恒楼朝外走去,走到门口忽地停下,回头看着宋挽,轻浮的说:“这段时间你可以多吃点,毕竟我不喜欢太瘦弱,摸起来只有骨头的女人。”
这话说得好像顾岩廷已经被他整垮,而宋挽也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
宋挽刚要反驳,顾岩廷手里的碗直接飞出去。
和曹恒楼砸碗不同,顾岩廷掷出去的碗挟裹着劲风,威力是曹恒楼的好多倍。
曹恒楼立刻后退避开,那只碗砸在台阶上,竟将台阶边缘砸出一道口子。
曹恒楼站得近,看到这一幕变了脸色,不敢再乱说话,匆匆离开。
宋挽关心的问:“大人方才用了这么大的力,伤口可是又裂开了?”
“没有。”
顾岩廷否认,宋挽不信,伸手就扒顾岩廷的衣服,手腕被抓住,顾岩廷眸色微暗,问:“敢扒我的衣服了,嗯?”
最后一个字尾音上扬,威胁意味十足。
宋挽连忙摇头,说:“奴婢不敢。”
顾岩廷松开宋挽,而后命令白荷:“把这坛酒拿去倒了。”
八月初二,三驸马曹恒楼带着两百御林军带着五万两白银,在全城百姓的欢送下,浩浩荡荡的前往边关犒赏三军。
所有人都觉得,驸马这一去,再回来便会有脱胎换骨的造化。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中秋那日,会有八百里急报一路从城门奔到皇宫御书房。
犒赏之物被劫了!
两百禁卫军死伤了大半,驸马曹恒楼更是直接被山匪掳劫,生死未卜。
这消息只瞒了一夜,第二日便不胫而走,整个瀚京都炸开了锅,曹夫人更是在屋里哭晕过去好几次。
宋挽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院子里和白荷一起帮顾岩廷做护膝护腕。
已经过了中秋,再不久就是秋猎了,总要多做些准备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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