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三(2/2)
刚敲门一下,手还停在半空,门就被从里打开一条细缝,青樽见来者是祁缘,才将门打开,而且慌张将他带进去。
青樽一边急脚往里走,一边紧张地说:“我这刚想去找您呢,您就先来了,来的可巧,您快看看公子吧。”
祁缘边走边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问:“他是醒了?”
青樽点点头,停下了脚步,回头脸色艰难地看向祁缘,又摇摇头,说:“您今早走了没多久,公子便醒了,只是醒来还是昏昏沉沉的,只讨了一口水喝下,便又昏过去了。”
祁缘两眉皱起,不由多说便信步往屋里走去,还没跨过门槛,就传来王桓虚弱的呼声:“知行...别走...别走...”
也不知道王桓梦中为何,这时刚好翻身,却差点从床上摔下,祁缘赶紧冲上前将他扶好,边对着青樽伸手,低声说:“温水。”
从梦魇惊醒,王桓连双眼还不能完全睁开,本来一双丹凤眼现在更是眯成一条细缝。他脸色惨白瘆人,额上汗珠将细发黏在一起,嘴上已经干涸起皮,鲜血渐渐从破口处溢出,见着祁缘递上水,他迫不及待想要撑起身子,青樽立刻上前将他扶起坐好。
祁缘两眉始终不得舒展,他慢慢将茶杯贴到王桓唇上,王桓才饮完一杯,就沙哑问道:“几日了?”
“今日十九了,”祁缘担忧地凝视着王桓,说,“自你十六那晚忽然昏过去,已经三日了。”
一听三日已过,王桓原本模糊不开的双眼骤然睁大,心里一急,只觉一口气在胸前难以上下,猛地连续急咳几声,借着青樽扶着自己的手臂想要走下床,却因为胸口难受越咳越厉害根本使不上劲儿,嘴角也开始不停渗出血。
祁缘愁眉不展地看着王桓苍白的脸,沉声说:“这才刚醒的,还是再缓一缓吧,也不差这么一两天了。最近怡都天湿阴冷的,你还想往外走,我看你是真的不要命了。”
王桓却执拗想要下床,却因身体无力,在祁缘和青樽强劝之下他只能瘫软地靠在床倚,沉重地又合上双眼,缓缓说:“不能再等了,万户节之前...咳咳...一切都要就绪了...咳咳...”
祁缘不断在王桓背后轻轻拍打,同时又对着青樽挥手示意,让他先下去,待青樽离开后,他才凝视着王桓,用手背探了探王桓额头,只觉滚烫。
他又痛心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次差点儿就真的没了?气急攻心啊!你这个人怎么就不能明白?就算不为他人,你若人都不在了,还谈什么计划?”
王桓又轻咳两下,双手握住茶杯,只抿了一口,又将茶杯放下,目光注视前方,沉声说:“就是因为计划不赶变化,人算不如天算,我才更加要抓紧,不能有一点差池。”
祁缘皱眉看着他,自是明白他所谓何意。
三日前,十六当夜,乌云盖天,月色不朗。
屋内炭火烧的热烈,火星迸发在火炉之上,发出噼里啪啦的清脆声响。
那时的王桓还能够懒懒散散地靠在炕上,一手捂着小手炉,一手捏着一只黑棋子,手肘架在炕桌上,桌面摆着一棋局,棋子在他手里被三指摩挲着,少顷,他嘴角忽然浮起一丝得意微笑,黑子落入盘中。
这时祁缘正好走到门廊下,王桓回过身,懒洋洋地看着一个模糊的身影,印着动作,大概知道祁缘在拍打身上挂着的雨水。他笑笑,说:“来得正好,快过来,看看我这棋是不是下得精妙。”
祁缘将伞随意靠在门上才走进屋,觑了王桓一眼,边往前走边从怀中取出一个手掌大的信封。
递给王桓时他顺便瞅了眼那棋局,转身就往茶几走去,背对着他不屑地说:“你这人还真是闲得自在,大家都在外面为你跑生跑死的,就你在这儿还能自娱自乐…”
谁知他这话还没说完,背后忽然传里一阵撕声裂肺的咳嗽声。
他吓了一跳赶紧回头,只见王桓正一手捂在胸前,另一只手上死死地抓住那张打开的信纸,脸色骤然发青,正咳得歇斯底里,泪水都快从眼角溢出来。
祁缘急忙跑到他身边时,王桓已经整个人趴在炕上,手正好够着火炉,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那信纸丢了进去,目光却死沉沉地盯在那已经烧起一半的纸上。
祁缘边将他扶起,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那纸上还剩下四个字,赐婚谢宁。
祁缘顿时心中明了,看着王桓双手紧握拳头却紧抿双唇,心口不觉也跟着发堵,他正想开口安慰,王桓却猛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随即双眼沉沉合起,身体顿时发软便往后倾倒。
一昏便是三天三夜,高烧不退,不省人事。
想起三天前如此一幕,祁缘仍是心有余悸,见如今王桓面无表情,只叹气说:“这人不都已经在咱们手上了,你还怕什么?”
“怕夜长梦多,”王桓语声冰冷得像腊月寒潭,脸色依然无血色,却也没有了三天前那点悲痛欲绝的哀伤,甚至看不出一点情绪,“自古尽人心叵测,太多事情我已经开始算不出来了。在我还能有所把握的时候,该做的事情还是尽早做完的好。”
王桓双手握在茶杯边上以作取暖,目光始终冷冽地盯着前方,片刻后,他又冷声说,“明日沅陵侯府门口的狗,也该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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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我自己都觉得二公子怎么可以这么矫情!
(害,昨晚做噩梦了,然后就睡不回去了
(看了看别人的,又看了看自己的,我每一章的字数是不是有点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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