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了辆车(1/2)
人的心情,就如同天色一样,没有预告的沉郁。
本来以为经过几天来的沉淀,自己对孑然一身的事已经无感了,甚至还幻想过离开燕南时倦鹰出笼般的快感,然而情绪积压到一定地步,到底还是想要发作。
“师傅,去一下鹿城区,育乡,沙子沟。”
车速提了起来,窗外的路牌一个接一个地闪丢了。笮铭胳膊拄在车门上,声音被灌进了渐渐飒起来的风里。
“去哪?不是高铁站吗?”司机大着嗓门问了一声。
“鹿城区——育乡——沙子沟——”
“得嘞您内……”
“诶,”司机顿了顿,“那你还要去高铁站吗?我一会还有个包车的活,不可能等你办完事。”
笮铭沉默了一下。
五点半的车,这会已经两点半了。
沙子沟就是一片坟地,周围连条像样的公路都没有,估计等他出来再走到能打到车的地方,早就过点了。
“唉,要不,你现在就下车换一辆也成。”司机好心说了一句。
“不用了。”笮铭按了按眉心。
走不了就不走了,反正是拎包入住,他也不着急搬过去。
就这么静静坐了一会,想起来一会还需要手机付款,笮铭打开手机关掉了飞行模式。
各种消息框和未知来电的通知瞬间占了满屏。笮铭删除了两三个人的聊天框,就点开了置顶的那个。
彭阳:
[你到了跟我说一声,我上微机课能看见,记得,是发邮件啊,别的看不了]
[靠,这礼拜大周六的周测,我请不下假来,说出去看病看病人都不好使了,要不我就去送你了]
[你好好的啊,月假我看你去,你给老子活着]
[千万别想不开,你还有你阳哥我,实在要是想我,你就给我姐打电话,炸学校我也去看你/酷/酷]
[记着想我别憋着啊,得了相思病就不好喽/傲娇/傲娇]
“嗤……”笮铭微微提了下嘴角。
臭不要脸的玩意。
……
去沙子沟的路弯弯绕绕多的很,到了附近已经进了山区,时而会信号失灵。
最后,笮铭在一条土路上下了车。实在是这片的地理形势没有计入到导航定位里,路也异常崎岖难走,坐车不如步行。
这里是他亲妈迁坟过来的地方。
拉着行李箱一路颠簸着往野地里走的时候,头一次,笮铭心里边酸涩涩的。
两岁的时候,他这个妈就死于先天性心脏病了。在他名义上的爸过劳死的当天,他被爆出不是笮家亲生的。
从4月14号到现在,短短9天的时间,笮铭真感觉像是过了几个世纪。心里就一个念想:跟燕南的这些人这些事彻底拜拜。
他没想过自己可能是被抱错了什么的。身为家族企业的内定继承人,他从出生起就备受关注,像那种一朝阔少变乞丐,穷小子变高富帅的狗血情节,也就只能出现在小说里。
“呋——”
新坟,周围的植被让耙子搂秃了,他前几天来过,很好认。
笮铭点开录音文件,让先前录好的琴声散了出去。
“follow--the--wind……”
天堂,安好。
曲音空灵干净,这会的心态也还算平稳。
不管真相到底是什么,人走灯灭。
笮铭盯着照片上的夫妇看了一会。接着,用打火机点燃了,和着清明节剩下的灰烬烧了个干净。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一连片的鱼鳞云开始有了匿起光芒的势头。
站在原地,直到兜里的手机嗡了起来,笮铭按掉了日程提醒,拉起行李箱发凉的提手往大路上走。
这个点,本来是跟房东约好了到燕中入住的时间。没买上合适的高铁票,只好推迟了。
脸上突然沾了一点凉,小风刮着,雨很快就下了起来。
笮铭伸手抹着眼前的水雾,身上湿透了才走到了一条勉强能称得上是“公路”的水泥路,起码这里的信号还算不错。
还有俩钟头就发车了。
盯着打车页面艰难的匹配信息,笮铭狠狠搓了搓脸。
正打算办理线上改签,一辆开着大灯的红色轿车从山包那头拐进了视线里。
“诶……”
胳膊刚要扬起来,想了想又收了回去。
算了,坐上车也到不了。
笮铭偏了一下脸,避着对方刺眼的车灯。
而伴随着湿滚滚的摩擦声,这辆车一个打轮就刹在了他面前,差点让他以为自己要出车祸。
副驾的车窗降了下来,司机是个胖子,看上去也就二十来岁,眼睛挺大,嗓门也大,痞里痞气地朝着他一呲牙,笮铭直觉:不是什么好人。
“哥们,问个路,你们这片有个田王村吗?”胖子笑的眼睛都挤成了好几朵。
天王村?还海王村呢。
笮铭抻了下嘴角,无聊地回了一句:“自己找。”
“操,你这人……”
“朋友,你去哪,我们可以捎你一段。”
在胖子就要发作的空档,一个清朗的男声从后排传了过来。
“啧,老大,我这车刚清的内饰。”
这位倒是毫不掩饰自己的不爽,瞟了身上湿漉漉的笮铭一眼,胳膊搭在扶手上紧着眉头跟后面的人说话。
“嗤,那你今儿个回去别冲车啊。”
后排的人笑了,声音……很好听。
“嗐……小哥上车。”
胖子一撒安全带,下了车接过笮铭手里的行李放进了后备箱里。
“谢了。”
笮铭没什么多余的感想,拉开后排的车门坐了进去。
“您去哪?”胖子问了一句。
“燕南高铁站。”
“哦,目的地是哪啊哥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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