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4 章(1/2)
//第一百零四章,他是刺客//
她眼中簌簌滚落的泪珠令沈昭熙一阵心疼,侧身揽着她身子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
若非她如今身怀六甲,腹部的隆起不那么明显,他完全可以从她的正面把她紧紧的拥入怀中,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安慰她,然而,她的肚子不小了,他搂着她时,不得不迁就着她。
舒浅钰却觉得,他宽阔的胸膛已是她最大的安慰,因为她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他温热的体温。哪怕他现在只是安然无恙的站在她面前,她也会觉得无比安心,只要他能好好的,就比什么都要强。
舒浅钰悲恸的哭了,肩头耸动,在他怀里哭得像个孩子,因为她忽然发现,自己越来越依赖他,现在他是她最亲的人,她害怕有一天自己会突然永远失去他。
沈昭熙怕她大动肝火,毕竟她现在还挺着肚子,要尽量避免她的情绪过于激动。他还怕她哭泣,她一落泪,他就会感到心疼不堪。
现在她忽然哭得那么伤心,令他十分惊惶焦躁。
沈昭熙温柔的吻落在她的眉眼,吻去她脸上的泪水,柔声哄着她,“不哭,不哭,心尖儿,不哭了,我向你坦白,所有的一切我都向你坦白……”
他彻底败给她了,一败如水。
听他如此一说,舒浅钰不禁一怔,缓缓止了泪水。
待她彻底止了泪水,沈昭熙亲了亲她的额头,拉着她走至床边,坐在床上。
沈昭熙握着她的手,“钰儿,我在为父皇效力。这件事情,母妃不知晓,明霞不知晓,其实茯苓也不清楚,茯苓会见怪不怪,是因为她稳重,会察言观色,便一直保持沉默,还帮我遮掩过去。”
舒浅钰诧异。
父皇?竟然是父皇!
舒浅钰追问,“你在给父皇效什么力?”
沈昭熙说,“很阴暗,诸如刺杀。”
舒浅钰不免心口一突,讶异地看着他。
舒浅钰知道,他是奸诈又狂肆不羁的玄鸷,也有凶狠酷虐的一面,但在火泾城时,平日里他看起来是那么的温润如玉和纯良无害,在她面前,他那么温柔体贴,可现在这个消息太令她猝不及防了!
沈昭熙凝着她,不紧不慢的道,“前些年,即便有储君,朝堂上的景象也并不乐观,动荡不安,风云诡谲。父皇信任我,便征求我的意见,我没拒绝,因为他的身边总得要有人去为他解决掉一些晦暗之事。
“暗杀这种事情是很阴暗,但削株掘根,无与祸邻,祸乃不存。文武百官中,难免会出现一些违抗圣意、顽固不化又心思不纯的党羽,是以须得枯本竭源,不留余地,永绝后患。
“有些事情,不能放到台面上处理,只能背地里暗暗解决。父皇信任我,才会让我为他做这些残酷的事情。刚开始,父皇只让我负责刺杀,近两年,他不光让我做这些,还有其它事宜,比如帮他秘密打探消息。
“在世人眼里,我的身子骨不好,体弱多病,每日汤药不断,人们便不会联想怀疑到我的头上来。”除了他大哥祥王沈昭瑞。
沈昭熙越说到最后,脸色愈加不好,眸底隐隐带着一丝惊惶。
婚后,舒浅钰一直觉得景安帝对沈昭熙是特别的。
比如当他生命垂危之时,景安帝眼中的悲恸;
又比如景安帝得了什么好东西,都经常往他的库房里面放,好比进贡的那一对价值连城的明月珠;
再比如景安帝同意他娶她,想必当初景安帝决定成全他的时候,就已经有意要禅位于他,让他娶她,他便可以得到她父兄的支持。
但景安帝对他的好,并没有表现得很明显,而是在别人不知道的情况下,暗中对他好。
他说得没错,在世人看来,他的身子虚弱不堪,战斗力和武力为零,他看起来已经变得不堪一击,仿佛快要归西的老头子,谁又能料想到他会如此腹黑呢?
舒浅钰问他,“昨夜,你们可是……又去执行暗杀任务?”
沈昭熙没否认,目光中掠过胆怯,放开她的双手,“现在你看见我,应当很恐惧不安吧?”
“恐惧不安倒不至于,你不会加害于我,我为何会恐惧不安?我更多是觉得吃惊。”舒浅钰伸出双手,主动握住他的左右手。
沈昭熙很能隐忍,表面上是一个病弱的男子,无害的外表下,在商界事业有成,背地里还是一名冷酷无情的杀手。
舒浅钰却觉得堵心心疼,心疼他在黑暗中做暗杀这种暴戾残酷的事情,可又能怎么办呢?他是奉旨行事啊。
听她如此一说,沈昭熙嘴角微勾,啄了啄她的唇。
舒浅钰勉强弯了弯眉眼。
其实,舒浅钰挺替他感到难过的,纵然他狡猾精明,不完全是悲悯众生之流,但他的秉性并不属于嗜血那一类人,却在暗地里做这种阴冷得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
舒浅钰疑惑的问,“你曾暗杀的人数,指不胜屈?”
屋子内沉默片晌,沈昭熙游移踌躇后才回答,“已经杀人如麻。含.受冤屈者有之,罪戾深重、十恶不赦者有之,不胜枚举。我只是一个杀手,父皇命我杀谁,我便遵照他的命令,奉旨去暗杀谁。”
舒浅钰微皱了下眉,“如果那个人没有犯任何过错,或者说那人是冤枉的,你也照样奉命行事?”
沈昭熙面无表情的点头,如实回答,“我相当于父皇手中的一把没有任何感情的利刃,他想要捅谁一刀,我便受他的意志所操控驱使,我的意愿不重要,他的决定才重要。”
沈昭熙的态度很冰寒,甚至可以说,这样的他非常绝情。
舒浅钰能理解他的绝情,毕竟他只是一把剑,杀人的工具而已,迫不得已,他有他的无可奈何,但她仍然感到这种事挺残暴血腥,她从未想到他竟是景安帝手下的一名冷漠无情的杀手,时至今日,她才算了解她的丈夫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舒浅钰沉吟,很多人都有被逼无奈的时候,他说得没错,很多时候,他的意愿不重要,因为他的生源在南国火泾城,更重要的是,他还姓沈,有他的难言之隐。
当初在昱旻谷,他着凉发烧到咳血那日,随流曾和她说过:……他十分艰难,不好的事情,他做过不少,有他的难言之隐,但他对您的好,不是假的。
她知道,那时的随流在心疼他们的王爷。
如今舒浅钰回想起随流所说的那番话,恍然大悟的同时,只觉苦涩心酸。
她怎能做到不苦涩心酸呢?她的丈夫仿佛生存在阴暗潮湿的境地之中,终日见不到阳光,又像是在灰暗逼仄的道路上匍匐前进,那么艰难,那么孤寂痛苦。
她是真的心疼他,心底钻心的疼,心脏被疼痛所撕扯着。
舒浅钰眉目含笑,垂着眸子,揉捏了下他修长而白净的双手,笑眼里面蒙了一层雾气,有水光闪过,温柔的声音隐有颤音,“日后出去执行父皇给你的任务,一定要时刻仔细谨慎些,若是不甚被刀剑给剁着了,会很疼的。”
沈昭熙怔了怔,他完全没有料到他的钰儿得知这件事情后,会是这样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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