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0 章(1/2)
不用想也知道,能让彧瑚如此愤怒的,必然是某些擅自闯入山中的后世人。
生怕彧瑚一激动控制不好力量从而现出原型,鹘快步往前走去。
然而站在院门前的并非昨日那位哭得老泪纵横的老农,而是两个年轻力壮的中年男子,其中一个似乎还瘸着半条腿。
他徒弟虽不是凡人,但其化的人形在这两人面前一比较,那身板委实是有几分单薄。
好在彧瑚个头比那两人要高出一大截,他再面带愠色地一皱眉,反倒比两个不速之客更为气势凌人。
见鹘从远处赶来,彧瑚的眉头倏地松了几分。
“何事如此喧嚣?”鹘径直朝着彧瑚走去,没有分出半点视线给那另外两人。
彧瑚瞪了一眼那两个壮汉,“这两人不知道从哪冒出来,说是想求山里的神仙帮忙。”
鹘顿时皱起眉头,语调平淡地反问,“什么神仙?”
“当、当然是救活了老张家那个中了邪的儿子的神仙了!”似是被鹘的气势阵住,其中一个壮汉回话时不由自主地打咯噔。
鹘抬眼扫了他一眼,冷冰冰地说道:“不认识。”
说完,他抬脚便要往里走。
“神仙。”
与门前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鹘听到另一个略显病气的壮汉有些吃力地小声说道:“还望神仙恕家兄考虑不周,有所冒犯。”
他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地怒意,“谁告诉你们山里有神仙的?”
闻言,方才那个鲁莽的壮汉接过话头,“老张家媳妇一大早就在村里嚷嚷,说她儿子醒了,是山里的神仙救了她儿子。”
回忆起他们早上去找老张的事情,壮汉有些气愤,“老张也太不厚道了。早晨我去问他的时候,他还躲躲闪闪,说什么山里没有神仙,要我们别信他媳妇的话。要不是我硬拉着我弟弟来,没准还真就被他骗过去了。”
直到这时,鹘才意识到,这或许也得怪他自己那天考虑不周。
老农既然有个儿子,那他必然得有个媳妇。同住一个屋檐下,又哪能将如此大事轻易瞒过去。
话虽如此,却也难平鹘心中不忿。
他低着头思索片刻,心生一计。
鹘的眼神飘向方才那个与他道歉的壮汉,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了对方一遍。
壮汉微微提高不着地的左脚吸引了鹘的注意力,他略微挑眉,“找神仙做什么?”
那人被他冷不丁的问题说得一愣,随即连忙解释道:“家兄一时心切,想要替在下治好腿伤。这才……如此唐突地前来叨扰神仙。”
鹘盯着壮汉的腿看了片刻,“治腿不难,不过你们须得发誓,终生不将此地所闻所见告知除你们以外的任何人。”
两个壮汉顿时喜出望外,年长的那个扶起想要下跪的弟弟,自己代其向鹘磕头道谢。
似是压根没有料到鹘会答应此事,彧瑚颇为费解地侧脸看着他。
可不知有意或无意,彧瑚并没有等到鹘的任何回应,大半个身子挡在院门的他眼神在眼前壮汉与鹘之间游移片刻,只得微微侧身让二人入内。
鹘朝着院角的石凳仰了仰下颚,示意两人过去等候。
彧瑚本想守着那两人以防对方动歪心,但见鹘头也不回地往药房走去,他斟酌片刻,快步追了过去。
他抱着手靠在门边不解道:“师父,为何还让他们进来?”
药房里的鹘半身隐入昏暗处,许久才开口。
“须得给不守信者一个教训。”
彧瑚歪了歪脑袋,望向鹘的眼中尽是疑惑。
“外面那两个,将是传信人。”鹘平淡地说着,踱至屋门前。屋外的光线穿过窗棂纸照在飞泉绿的长袍上,留不下任何温度。
看着鹘从自己身边推门而出,彧瑚直觉眼前人似乎哪里有了些许变化,可他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来。
治腿倒确实如同鹘所言,不难。
不出两刻,求仙的壮汉便可以下地走动。许是太久不曾感受过双脚着地的踏实感,那人在脚掌触地的瞬间便露出异常欣喜的神情。
“多谢神仙大恩大德,在下——”
他们开口给鹘的道谢说到一半,只见后者正面无表情地埋头收拾药材。
毫不在意那二人欲言又止的动作,鹘拿着药材起身,背对着二人说道:“即已痊愈,还不就此离山。”
那两人对视一眼却谁也没动,看得彧瑚在一旁皱着眉催促道:“听不懂人话吗?还不快滚。”
迫于旁边这位年轻郎君的魄力,二人只得朝着鹘深深鞠了一躬,转身离开院子。
临近出门,鹘维持着背对二人的姿势冷声警告,“记得治腿前你们保证过的事。”
两个年轻人连连点头,随即便消失在院外的山间小路里。
彧瑚看着鹘的背影,有些拿不准他态度的转变,“方才说要拿那两人做传信人,要怎么让他们给那老头传信?”
“警告而已,我又不会杀了他。”说完,鹘转身没入屋檐下的阴影处。
*
两个壮汉雀跃地返回山脚的村庄,临进村时还特地小心地将腿伪装成尚未痊愈的模样。
村里人大多觉得奇怪,徐家这两兄弟怎么瘸着脚都还要往外跑的。
昨日前往山中寻医的老农老张正巧往田里上来,与他们二人打了个照面。
三人都有些尴尬,老张望着徐家老二的那只不曾落地的脚,心有疑惑,却不敢问出口。
当晚夜里,老张正坐在屋里和儿子聊天,却听得外头传来一阵如雷的敲门声。
“大半夜的谁啊?”老张不悦地开口问道,屋外无人应答。
老张不耐烦地披了件单衣去开门,沟壑纵横的老脸在看清屋外人的面孔时,闪过一丝诧异。
门外的徐家老二正稳当当地站在他眼前,白日里那只不曾落地的瘸腿此刻却别无异样地踩在门前土地上。
见状,老张忍不住抬手使劲揉了揉眼睛,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老眼昏花了。
“徐、徐二郎,你、你这是……?”
不知为何,老张觉得眼前的徐家老二有些古怪,连带着他说起话来也磕磕绊绊起来。
徐家老二似听不见他的话般,一言不发,略显空洞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比他矮了半个头的老张的头顶。
老张心中顿生一阵恶寒。
半晌过去,老张身后传来他媳妇的埋怨,“老头子!大半夜不睡觉,干什么呢?”
半夜里这么一闹腾,吵得隔壁的狗也忍不住掺和进来,接连吠了数声。
老张不知怎么的,他想要开口让徐家老二回去,有事明天再说。可心底却有个声音在告诫他,此番徐家老二来找他,他必须得知道对方为何而来。
像是被老张家媳妇的声音打开了说话机关那般,徐家老二张了张口,发出不属于他的声音。
“你食言了。”
老张的万千思绪顿时僵住,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稍有泛黄的眼睛,连连后退数步,惊恐地盯着徐家老二。
“神、神——”舌头因惊诧在口中结成团,老张甚至无法完整地说出一个词。
徐家老二说完这句话,微微低头,空洞的目光径直盯着五步之外的老张。
老张被他看得浑身打颤,忍不住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神、神仙!”老张用力地将额头磕向地面,“是老农错了,老农……老农记得与神仙您发过的誓,任凭您的处置。”
话音落地许久,不见徐家老二再次开口,老张的心里愈发没底。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间响起一声轻蔑至极的轻笑,“我自是不会直接罚你。”
老张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着急地抬头看向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徐家老二。
方才眼神空洞的徐家老二瞬间恢复了正常,他不解地挠头,小声嘟囔,“……我怎么在这?”
他稍稍抬眼便瞧见跪在地上,额间已是沾染了红土的老张,心中似乎猜到了些什么。
老张吓得魂都快丢了,见徐家老二的眼神似乎正常许多,他心惊胆战地小声道:“徐、徐二郎,你、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徐家老二茫然地看着他,摇了摇头。
老张咽了口唾沫,起身送走徐家老二后,浑浑噩噩地返回屋内。
他在榻上睁着眼睛辗转反侧了一整夜,临近天亮时,他决心再去一次山中,当面找神仙谢罪。
可惜他自天亮时出发,直到夕阳西沉,都无法找到那间山中院落。
老张不确定这山里究竟发生了何事,但他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定是遇见所谓“鬼打墙”。否则凭他一个从小在山里长大的村夫,又怎可能仅隔一天便找不着方向。
望着入夜后略显压抑地大山,他内心说不上来地惶恐。自昨夜起便埋藏于心底的怀疑愈发浓烈,老张开始怀疑,山中的那位恐怕并非神仙。
可他不敢乱说,只得在山脚朝着山中磕了三个响头赔罪后匆忙回家,思索对策。
老张将将踏入家门的一霎,听到屋内媳妇的哀嚎。他心生不妙,快步进屋。
只见清醒过来已有两日的儿子躺在榻上,而自己媳妇正趴在旁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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