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五时午端阳,蛇蝎渐起斗龙墙(2/2)
陛下这君心,比他这臣心可狠多了!伤口血流不止,针刺的疼痛如白布猩红扩散开来,公孙释咬紧牙倒吸着气,冷冷想到。
而这厢,真如公孙释预料这般,他刚出了成德殿,藏身在殿宇高梁暗处的花折梅听到青川唤他便如影立即飞了下来,跪在青川面前,静候圣令,而四宇门墙之后俯身藏着的正是一排排手持钢刀斩斧的金武卫。
“辛平现在何处?”
未先说今日今人之事,却先提及无关之人,主上的心思着实让人捉摸不透,但这些都不是他这个当奴才的该关心的,他只需依言回到便是,“铁浮屠寻着辛平踪迹,最终在离西境大风关不远处的山林里找到了他,但此人顽抗不屈,在擒住之前便……咬破口中毒丸,自尽了。”
“死了?”
花折梅低下头来,自责回道:“是。”
青川抿了口苦茶,让苦涩漫透舌根,脸上无绪,一双如夜深邃的墨眼却是玩味十足,落杯平稳于案,与花折梅说道:“赫连睿是何许人也?他要是这么好对付,朕当年也不会被他逼至西境,历经磨难九死一生。
你要知道这辛平可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小太监而已,他可是赫连睿活在人世的影子、替身,是要替他完成未能完成的遗愿之人。
赫连睿临死前煞费苦心留下的棋子,是定不会就如此轻易死掉的,这其中必有蹊跷。你让铁浮屠沿着这条死线继续深查下去,无论怀疑到谁有无证据,一律格杀勿论,绝不放过一个漏网之鱼。”
赫连睿,你既然死得这般不甘心,朕便让你不甘心到底,让你在地底下也不得安宁!
“是!”花折梅领命道。
青川继续问道:“丞相府那边情况如何?”
“铁浮屠日夜监视,未发现可疑生人进出丞相府与公孙释接触。”花折梅如实回禀道。
听着花折梅汇报内容,青川看了一眼杯中一片澄黄却至底越渐黑的茶水,墨眼深沉若有所思,忽问道:“未见生人入相府,那府内旧人又作如何?”
花折梅回道:“据埋在相府的眼线回报,丞相府内亦未发觉有半点可疑之处,人事如常,平静如水。”
青川轻笑道:“这世上再普通简单的三口之家,日子久了也会出点幺蛾子闹腾一下,更何况这么大一个人员复杂的丞相府。朕的这位公孙丞相可真是治家有方呀!”
“主上的意思是说,相府平而不静。”花折梅惊愕抬头,迟疑道。
“人目有极,所见有度,有时你所看到的平静,也许只是别人想让你看见的平静罢了。”青川话有忌惮,思量说道:“撤掉丞相府内的所有暗线,侧重发展在府中服侍多年的老人,在未成功策反之前,停止丞相府内一切刺探只余外围监视,切勿再打草惊蛇。”
花折梅点头回道:“属下明白。”
“朕再嘱咐你一句,丞相府要查,辛平之事更不能耽搁,你可明白?”
他之前先提辛平后再问相府,花折梅敏锐自能体会他言下未明之猜测与深意,这句话他本可不用多说,但他还是没能忍住说了出来,不是因惧怕赫连睿的阴狠毒辣,也不是因忌惮公孙释的阴险奸诈,更不是因担心这两人会联手合谋对付他,真正让他心生不安的是姐姐!
他真怕因自己而累及到她,更怕这些人无所不用其极用她来对付自己,若真是如此,到了那一天他又该如何是好?
花折梅自小跟随于青川,自是听得出他言语中的不安与已起的杀心,“主上若是有意,属下这就亲自去丞相府一趟,绝不会留下任何把柄。”花折梅主动分忧说道。
“若是杀人能解决问题,朕还会等到现在?”青川这般做,自是有自己的顾忌与打算,“公孙释乃我北齐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突然横死在家,就算你做得再干净,这满朝文武也心知肚明是朕下的毒手。
如今天下初定,朕这皇位刚坐稳就大杀功臣,必会引起朝廷动荡百官不安,若再让赫连睿的人趁机闹事,再致天下大乱,如此得不偿失,非上策之举。再说,若真杀了他,这么多得罪人的脏事骂名谁来替朕扛?”青川轻晃着手中变得浑浊的褐黄茶水,幽幽笑道。
赫连睿,公孙释,魏达。
想着前两人名字时,青川不由想起当年魏达逃走之事。
事隔多年,来龙去脉早已不详难做深查,但青川猜想,也许就是在此事上,赫连睿与公孙释便有了联系,但这并不能代表公孙释就是赫连睿的人,究其缘由他也百思不得其解,这公孙释为何会助魏达逃走!
他虽没直接证明公孙释与当年之事有关,也没有有力证据证明公孙释现下与赫连睿埋下的暗子有勾连,但多年明争暗斗培养出来的敏锐直觉告诉他,这两人定有联系,也许比他知道得还要早、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赫连睿与公孙释,这搭配还真是新鲜有趣,让他耳目一新。
也罢,既然他们已有所行动,无论是何阴谋阳谋,他们宣战,他自是欣然应战,就是不知最终是他们魔高一尺,还是他道高一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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