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萧瑟瑟秋雨，点点滴滴梧桐，心事几何忧（2/2）

慈母怜子，子亦怜母，阿笙心中所忧所愧所纠结之处皆来自于此，朱老夫子作为过来人明白亦理解，但从旁观者清的角度来看，他却不是很认同这对天家父子的做法，“陛下宠爱皇后娘娘不想她因外间风雨骇浪所烦而选择瞒着她，而殿下身为人子，因不想皇后娘娘为您忧心也选择了隐瞒，您们的出发点都是为了皇后娘娘好，可是殿下，您与陛下在行事之前可曾考虑过皇后娘娘对此事的态度看法，可又曾想过有一日若皇后娘娘知晓了此事后，她到时心中又是做何感想，可还曾想过您与陛下对她的这种好，可是皇后娘娘想要的的那种好？”

“我……”，阿笙因愧疚所以不敢想象，因不知道所以语噎无言，一切都是关心作祟。

朱老夫子言明道：“皇后娘娘年幼失怙，孤苦一人在世间行走，尝尽世事幸酸苦楚，非性格坚强之人所不能。也许皇后娘娘能理解您与陛下爱护她之心，但对皇后娘娘自己来说，她更愿意与你们共经风雨，而不是被你们当成一朵柔弱娇花藏在家中悉心呵护，她要的、她想要的，是一家人真心相待，坦诚以对，手挽手彼此扶持走过一生。”

“这些，阿笙都明白，我也无数次与父皇提及想向母后坦白此事，但都被父皇否决了，还对我下了明令，不许透露这些个腌臜事脏了母后耳朵，之后我也就没再敢提。”所以每每见到母后时，看到她无微不至地关心疼爱自己，他心中更是愧疚备增，难以释怀。

听后，朱老夫子不禁拂须长长一叹，心下全是说不出口的无奈担忧：后宫不得干政，太子去军营暗中安排剿杀之事乃属机密，陛下不告知皇后娘娘也在情理之中，但太子入主东宫之事，陛下却一再瞒着皇后娘娘，直至昭告天下木已成舟才敢让皇后娘娘知晓。

其实陛下心里是怎么想的他这个师父又怎会不知道：陛下这是怕皇后娘娘提前知晓了此事会阻止太子搬去东宫，这才瞒着她行事，虽然明知皇后娘娘并非是不明事理之人，但还是如此。陛下是太看重皇后娘娘了，就像当年的文帝爷对瑾妃娘娘一模一样，或者更甚。

君臣尊卑有别，即便曾为陛下老师朱老夫子也不好越上干涉帝王家事，所以除了在心中感概牢骚一番，也只能将话题岔开，说到其它事去，“先不说这些了，我记得明日就是你选太子伴读的日子，心中可已定下了人选？”

官员升迁未明，上层却决意早定，太子伴读一事亦是如此。虽是明日才开选，但有哪些人参选，待选伴读各家背景、个人品性等等却都早已送于阿笙过目，心中有数，自是所选之人早有决断。

朱老夫子有意把话题转移，阿笙也顺势暂别这些个无解烦人之事，于是一一将心中已定人选说与朱老夫子听，供他参详。

朱老夫子听后，凝神细想一会儿，然后拂须缓缓说道：“历来太子伴读应有六人。你所选六人当中，有三人为昔日并州旧臣之子，有两人为朝中清流之子，只有一人为世家之子。如此选择着实考虑周全，面面俱到，即可巩固并州旧部之心，也可拉拢天下读书人，还可安抚如今被吓破胆的世家大族，甚佳。只是有一处，为师深感有些微微不妥。”

“太傅说的可是我选的那位世家之子？”阿笙主动说道。

朱老夫子点了点头，“你选的那位世家子弟为师略有耳闻，此子乃是从五品上礼部郎中沈连青之子。先不说此子身有缺陷不宜为太子伴读，光是沈府这样只属于中下流的世家也并非是你安抚世家的上上之选，更别说它在京城内甚是不堪的风评了。”

“这一切，我都知道。”阿笙平静回道。

朱老夫子立即问道：“既是知晓，为何还要选他沈家，要知道京城中有的是比他沈家有名望有地位的高门世族？你又不是不知陛下留下这些世家的用意？”

“刀子大小并不重要，锋利、好用才是关键，而这个沈虞行就是我要找的那把锋利好用的刀子。”阿笙脸上稚气还未全脱，话却极其周全深远，“父皇未下狠手除尽世家，一是因高门世家已不足威胁，不必赶尽杀绝，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留给我日后入朝立威之用。父皇既有如此深意，我自是明白。我之所以选中沈虞行，看中的就是他沈府的腌臜不堪恩怨复杂，我相信这个与沈家、与世家有仇的沈虞行，日后定能为我除尽世家，助我入朝堂立威。”

沈府情况复杂，有很多辛秘事朱老夫子作为一外人自是不知道，当然也没兴趣知道，不过他相信自己这个高徒的本事，就像他当初倾尽所有助青川一样，这对父子定能重振他北齐山河，完成文帝爷当年未能完成之遗业，开创北齐盛世之举，让万国来贺！

所以即便知道青川多番事皆隐瞒叶寒，于她甚是不公，哪怕乃至日后叶寒遭受了更多的不公，但只要不影响匡复北齐大业，朱老夫子都选择了视若无睹，这是他一生为公唯有的一丝私心，可也就是他这一丝私心却以致后来酿成大祸，让他莫不悔恨当初之视若无睹，但这些都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