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嗔痴恨爱恶欲,皆有情字一心生(下)(2/2)
于一突然凌然大怒,叫嚣着,“鼠目贼眼,一看你就没老实交代,看我不一剑劈了你!”
说完,于一就举剑而起,冲着地上半瘫着齐满钱直直劈了下去,众人连劝解反应的时间就没有,只听得全场不小的倒吸声,惊恐拔凉,叶寒更是不解于一怎会变得如此残暴,还是……听从某人的指令?
齐满钱想抱头鼠窜,可无奈惊吓过多又过度,双腿早已如烂泥一般直不起来,只能闭眼抱头迎接当头一剑斩,可良久,那份冰凉锋利的疼痛迟迟未来。
再睁开眼时,院门大开,里里外外被肃严官兵团团围住,巴掌大的小院站满了人,一身黑缎长袍的萧大人冷目铁面从官兵里走出,众人顿时一惊,立即前前后后下跪行礼。
人跪了一地,叶寒跟青川花折梅压低头颅转动眼珠交换疑问,显然他们都不知道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本来只是简简单单的捉水鬼怎么就引得官府和一方太守亲自出马,他们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叶寒的疑问在心底盘旋没有多久,就有人帮她解答疑惑。
在吴伯家中,人人低头跪地,唯有宁致远挺身直立,只向萧大人拱手行礼,“萧大人,水匪案已破,证人证词一一清晰,现当面交于大人。”
萧铮深夜出府,一身黑色便服打扮于常人无异,可周身难掩的庄严肃穆是长居高堂之上的习惯,一记凌厉的扫视就足以让惊弓之鸟的齐满钱浑身哆嗦,声音是如刀的寒意,“就是他?”
“正是此人亲眼见证当地官员与异族人勾结,伤害北齐之民。”宁致远平静说着。
小院太小,萧铮瞬间眯眼看了一下,就直接吩咐道:“带走!”
“是!”
官差得令,三下五下就架着瘫软的齐满钱出了门,连着齐满钱的家人也被一同带出,鬼哭狼嚎声渐渐也随之远去,一小方院子又陷入了夜的深沉。
下跪磕头真不是叶寒容易能适应的,不过还好萧铮虽身居高位但不讲排场,齐满钱一行人被带走了,就开口让他们免礼。只不过不知是女人的直觉比较灵敏,叶寒总觉得萧铮那束探究的目光一直在他们三人身上徘徊,十分不舒服。
萧铮叶寒在太守夫人的寿宴上远远见过一面,除了定国公世子张煜开口辱骂太守夫人时,萧铮面色有点阴怒吓人外,其它时候都是极其平易近人,毫无任何官架子,只不过临走之前他居然向青川简单行了一礼才转身离开。这是不是也太过平易近人了?叶寒表示看不懂。
官差如幽灵鬼魂,一来一去,转眼便消失了。青川扶着叶寒在角落的石凳上坐下,替她揉着跪疼的膝盖,面对叶寒的疑问,青川有点讥讽回答,“我现在哪有这本事,他并不是向我行礼,而是我身后的朱老夫子。”
经青川这么现实的提点,叶寒瞬间明了,这朱老夫子毕竟是帝师,即使闲赋在家,可在朝廷内外的影响还是举足轻重的。这水匪案闹的如此大,看来萧铮的麻烦也不少,他这应是在向朱老夫子求得一丝助力。
叶寒黯然长叹一声,这混官场的人心思真重,一举一动一言都藏着弯弯绕绕的用意,不由低下头看着正替她轻手揉搓的青川,心里骤生质疑,她让青川入仕是不是一件正确的决定?明明才十二三岁的少年郎,本应折花醉香春江走马的年纪,偏早早知晓世故人情官场现形,这对他好还是不好,叶寒不由心疼。
“姐姐,你在看什么?”可能是叶寒的视线太过明显,青川唤醒发呆的叶寒。
“没什么。”叶寒连忙收回蔓延的失落,看着青川越发出彩的容颜,心中质疑瞬间消去,只留下坚定不移,“我家青川长得越发俊俏,说不定没过几年这云州城的媒婆就把咱家的门槛给踏破了。”
明明知道叶寒是在打趣自己,青川却情不自禁地脸红,呆萌地愣了一下,又连忙低下眼,生怕有人看见里面卷起的春色涟漪。
她不后悔送青川去劝学堂读书,正如她最初的担忧一般,青川的美太过不容世俗,这是一份被强行钉上的原罪,有人想偷想抢,想据为己有,想毁灭殆尽。侯九这个人的存在就是对她的一种永不停歇的提醒,她的力量太弱太小,她护不住青川一辈子,既然如此,还不如让青川变强变大,让他有能力足够保他一世安好,毕竟靠人不如靠己。
晚风不歇,宁致远踩着清凉的夜风而来,步履轻缓,几尺之遥偏偏走出了银河的距离,是犹豫,是徘徊,是愧歉,是有口难言,是心有不安,“叶寒,我”
“宁公子今晚真是大戏连连,一幕幕精彩绝伦环环相扣,不知道我们这些配角有没有演好,有没有影响你的精彩发挥?”
别怪叶寒说话变得如此咄咄逼人,谁被利用了心里没有几分气,更不用说是被自己所在乎之人利用。
一开始时叶寒还没有什么察觉,夜色共倚月下墙,挺身而出诱导齐满钱,那时看在眼里她是感激幸福的,即使在紧张的场面中她也能闻到夏夜空气中飘荡的甜丝丝的味道,但当于一出手拦下齐满钱时,她就感觉到一丝不对劲了,直到于一拷打齐满钱,她才明白原来宁致远一开始就有自己的另一番打算的,并非只是简单地帮自己帮吴家,而萧铮恰巧出现就是最好的证明。
也许这也说不上是利用,毕竟他确实是帮自己把齐满钱逼出来了,解决了吴伯家的糟糕事,不是吗?可她的心里还是有着难以排解的别扭,特别是当他一脸歉意站在自己面前时,这种讨厌的感觉更甚。眼不见心不烦,叶寒索性直接撇过头去,“青川,我们回家。”
“我送你你们,回去。”宁致远中肯提议。
“不用,我们认路!”
叶寒扶着青川的手挣扎地站了起来,生着气白了宁致远一眼,然后蹦蹦跳跳地把他甩在身后。今夜对吴伯一家无疑是一场劫后余生,叶寒临走前也不得不好生安抚他们一番,并嘱咐他们有事记得找她帮忙。
六月的晚风是带着白日残留的热度,比温暖多了一分赤热,比凉爽多了一丝湿润,浸润在沁人的青叶香气中,淡淡的,没有春时的馥郁,倒多了一缕恬淡怡人的悠远,竭尽地勾勒着仲夏夜之梦。
于一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有点搞不懂,“公子,你不跟叶姑娘解释一下吗?”
“不用!”宁致远淡然地笑了笑,有点无奈,却带着宠溺的味道,“你都能明白的事,她怎会不明白,只不过她现在在气头上,等过几天消了气,自然就没事了。”
看着宁致远这么笃定的语气,于一自是完全相信他,只不过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回府吧!”
一主一仆穿梭在云城的黑夜里,灯影交迭,忽闪忽明,蓦然多了几丝诡谲的味道。怎么忘了,云城的夏夜可是个多变的怪脾气,此时的月明星稀,谁知它突然一眨眼,这天,是不是又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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