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下)(2/2)
萧南没有回话,他不得不承认叶寒最后一句话似一记利箭直射中他的软肋,让他不得不投鼠忌器,俯首称臣。
见萧南长久沉默,叶寒一语拍板,“既然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以后你不准找我和我家人的麻烦,你我和平相处,作为回报我可以免费帮你品鉴下你的大作,顺便给你提些好的建议,怎样?”
看着叶寒又从怀中掏出画作,萧南气得牙痒痒,但随着画作在他面前缓缓打开展现,萧南又只好低下头来无奈应下,真是一情锁身,而后心不由己。
出了云州府,哒哒作响的马车按着来时的路线原路返回,不同于来时的一车安静,叶寒的笑声就没停过,而宁致远也是一路温润浅笑。
想到今天萧南吃瘪的样子,叶寒心里就一阵痛快,终于报了当日的绑架之仇,一时雀跃的心情掩不住,嘴边又溢出几声清脆的笑声。
“叶姑娘今日笑语不断,定是在书房内遇到了什么开心事?”
宁致远永远都只有一个样,谦谦公子,温润如玉,无论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之人,对他的评价和印象都很好,却殊不知那份舒适的亲切感中包含着多少疏远的距离。
叶寒突然收回笑声,黑白分明的清眸依旧浮动着盈盈笑意,话语却透着意味深长,“你不是都知道吗?”房内房外仅有一道木门相隔,他就站在门边,又怎会听不见房内的谈话?
蓦然,宁致远也别有意味地正视着叶寒,然后低眉一笑淡淡化开了两人之间此时的尴尬,“看来叶姑娘已经猜出宁某请你去云州府的来意了。”
话音清浅,还别说宁致远真有一幅好嗓音,让她不由自主将他与萧南那些画中人重合到一起,公子如玉声色勾人,真真是活色生香呀!
思绪飞得太过,叶寒联盟轻咳一声缓解自己的失态,然后继续之前的话题,“虽然我不知道萧大人为何对萧南如此严惩,可你与太守夫人连番上门道歉,定说明萧南状态不好,我想你来找我出面,就是想让我来化解这场怨结,这样一来,萧大人对萧南也会从轻发落,我说的对吗?”
还别说,叶寒这一番半猜半蒙的话还误打误撞说对了大半,宁致远也没什么隐瞒,说出了自己所知道的一些实情,可到底萧大人为何对萧南如此严惩还是一团迷雾,只是隐隐提到劝学堂的朱老夫子曾到云州府与萧大人密探一番。
“对了,谁说是你请我去的,明明是我自己提议的。”
叶寒后知后觉才想起这件事来,顿时孩子气地跟宁致远掰扯起来,弄得宁致远连忙“求饶”,“无论是叶姑娘你的提议还是宁某请你去的,我都欠叶姑娘你一个人情。”
话音刚落,车恰好就停下,叶寒这才发现时间真是指缝间流逝的水,转眼就到家了。
叶寒正下车回家,就被车夫连忙送来自己遗忘在马车上的包袱。看着被自己抱得扁平的包袱,叶寒这才记起自己最惦记之事,立刻对着还未离去的宁致远说道:“宁公子,你刚才不是说欠我一人情吗,不知可否算数?”
“自然。”
宁致远刚一说完,就见包袱从空中迎面飞来,伸手镇定回转一接,包袱稳当就落在手上,看着叶寒却是一脸的不解。
而叶寒的反应更是奇怪,什么要求也没提,只是随意说了一句“你看过就知道了”,然后转身就回家了,独留宁致远困惑不已,直到在回去的路上他打开包袱才恍然大悟,然后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
此时,云州府内,碧落庭是府中位置最好的院落,自第一任云州太守开始就作为主居,如今也是现任太守萧铮及其夫人的住所。
日暮落至黄昏,府衙前自是无事,谁能想到不怒自威的云州太守萧铮萧大人,此时竟然正在院中逗弄小儿,一会儿摇着拨浪鼓,一会儿喂着儿子吃软糕,一大一小玩得不亦乐乎。
这时,一道纤细柔弱的身影入了碧落庭的月洞门,萧铮怀中的小儿最先看见,胖嘟嘟的小手伸得老开,稚嫩的童声软软糯糯地喊着“娘亲,娘亲抱,抱”
萧铮见爱妻回来,完全不顾儿子的叫喊,连忙把他递给了一旁的奶娘,自己一个箭步迎了上去,小心翼翼扶着又有身孕的爱妻,云竹编织的低塌暖席最是舒适透气,在云城春末夏初的季节最宜适合歇脚落坐。
虽然雾怜嫁给萧铮有五年了,可夫妻感情甚好,应该是一天比一天还好,有时候连她自己都觉得遇见萧铮是她的运气——年轻有为的一方藩主,无婚嫁史,竟然不顾世俗娶了自己一个被休弃之妇,怜她疼她,而且这么多年了居然连一房妾侍都不曾纳过,只守着她一人,说真的,她知足了。
“怎么了,是不是萧南那小子给你气受了?”
见雾怜迟迟不语,眉头紧思,萧铮被针扎一般心疼,以为是胞弟欺负了爱妻,顿时胸膛一阵怒气上来,连忙抡起袖子就准备去竹轩亲自教训胞弟一二。
“没有,二弟一向乖巧,怎会给我这个嫂子气受,你别动怒,消消气。”
雾怜是典型的云州女子,柔情似水,再如萧铮一般的铁骨铮铮也被她练成绕指柔,这不,见雾怜语笑嫣然一句话,就让威严的萧大人瞬间柔化成一池春水。
“你现在有了身子,就好好在碧落庭养胎,少管萧南那个混球,省得给你添堵。”
不是萧铮不疼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弟,只不过这次他闯的祸太大了,不严惩不服某人心,说不定日后还会给萧氏一族带来祸水。虽然他事后对雾怜去替萧南赔礼道歉多有微词,既然事已如此,也别无他法了。
“别担心了,二弟很好,大夫也说了他没事,就是饿过了头。今日也不知叶姑娘跟他说了什么,竟然主动认错,让你原谅他。”雾怜不喜丈夫紧锁的眉头,手指轻轻在眉心揉散他的忧愁,细语宽慰着,“我只是一个妇道人家,虽然不知道你为何如此严惩二弟,甚至有时我也觉得过头了,但我相信你,你这样做定有你要做的道理,我不会妄加干涉的。”
“雾怜”
萧铮看着雾怜百看不厌的眉眼,一如自己初见她时的温婉动人,好似一汪山间清泉瞬间抚平了自己皱迹斑斑的心,如云般轻柔,如雾般清婉袭人,这就是他耗尽心思求来的妻,无论世间何事何物,他都不会放手!
“娘亲娘亲呜”
一声声可怜巴巴的叫唤,终于让雾怜想起了自己的儿子,连忙起身抱他入怀,看着儿子哭得一脸泪花不由心疼,“凌儿是不是想娘亲了?凌儿不哭,不哭”
看着雾怜轻声细语地哄着儿子,她的一颦一笑每次都如四月初生的绯色杜鹃一瓣一瓣轻盈地落在自己心间,他有一个无穷大的地方珍藏着她无穷无尽的笑语,直到他离世。
雾怜在逗弄着儿子的同时,也会不时冲丈夫盈盈一笑,而萧铮每次都不会错过,因为他的目光一直都在等待那一抹柔情的眼波,满足回笑着,心里顿时泛起千帆思绪,这是他的妻,他怎能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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