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北疆之行（四）（1/2）

徽县一无所获，并没有挫伤廿三的积极。他可是个不轻易认输的人，这才刚开始呐，后面还不晓得会遇到什么不可预测的时期，难能就为着这么一丁点儿的失败而灰心？

背上小包袱，廿三继续前行。

按理说，北疆昭武军的异动，也是件顶顶要紧的事儿，或是换做旁人，不管是彭大雄还是薄庙苗，必然是一天十二个时辰不歇息地赶马狂奔，恨不能身插双翼一扇风就飞到了北疆。

廿三呢？可不是这样。

他也不是全然将沈越的嘱托抛之脑后，一门心思地做自己的事，而是公私兼顾。

算计好了通常情况下赶路的速度，他加快脚程，多多少少便能有余。这边挤一点，那边挤一点，便不会在私事上耗时太多。

反正，甭管怎么说罢，到底廿三是半路上船的，比不得那些打早儿就追随沈越的忠仆义士，“忠心耿耿”四字是没法套在廿三身上的。

便是他自己，也绝不会承认是个“忠仆”——食君之禄，为君分忧——你治我病，我替你跑腿，仅此而已。

他并不曾意识到，自己的这种想法，是否过于冷漠？尽管跟随沈越走过了西魏国的许多地方，亲眼目睹了西魏国民正遭受的苦难，可不知怎地，廿三很难生出那种“吾国吾民”手足相连的切肤之痛。

似乎，自始到终，他只是在无情地旁观。

他并非天性冷酷，那么，这种冷漠的态度又是源自何因？

或许，在他不自知的内心深处，从不曾将西魏国视作生养自己的家乡。

在下一个目的地，汾阳城，廿三依旧毫无进展。

他一路走，一路翻墙越瓦地偷看各处衙门官文，却屡屡失望而出。

这一日，他委实累得不行，便打算暂不去当地官府库房里做贼了，躲在客栈里蒙头大睡，从天亮睡到天黑，直至华灯初上，邻街青楼的莺歌燕语袅袅传来。

谯城，西魏国西安郡辖下的一座中城。相较于河流遍布的东部，谯城虽也是座城，却并不大。不过，再小的城，它也是座城，城市该有的一些行当总会存在，就譬如此刻最是灯火辉煌的青楼。

因着谯城地处西北，气候偏寒，现下便是到了春暖花开之际，不过酉时初刻，天色便已然昏暗。

不过，天色虽暗，街巷里的灯光却一盏接着一盏亮了起来。除了就近的青楼里歌舞腻耳，高高低低的酒楼食肆也人声鼎沸起来。

看，这就是附近开了榷场的莫大好处——便是本地人穷得叮当响，可外地来的客商却个个脑满肠肥，腰包鼓得不行。

廿三这一觉醒来，肚子饿得咕咕响。他不耐烦走远，便在客栈邻旁的食摊上叫了一大碗面疙瘩汤和一张大饼。支摊的老板娘见他生得黑瘦，却叫了这一大份吃食，猜他或是饿得狠了，有些心疼，便又夹了一小碟咸菜丝端过来，低声道：“慢点吃，别噎着。咸菜不够就吱一声啊！”

廿三一怔，随即冲着老板娘展颜一笑，眉眼弯弯，竟流露出几分天真稚气。

“多谢娘子！”廿三道了声谢，便将大饼一扯为四份，将咸菜丝卷在薄饼中，一口饼，一口面疙瘩汤，吃得又快又斯文，不一会儿，额头便渗出滴滴晶莹汗珠。

四份薄饼吃完，他将剩下的几根咸菜丝悉数拨入汤碗，与碗底剩下的面疙瘩拌匀，连吃带喝，片刻便见了碗底。

老板娘见他吃得香甜，心下欢喜，便道：“要不要再喝碗面汤？不要钱的。”

廿三正觉得那咸菜丝有些发齁，便点头应道：“那就麻烦娘子给舀碗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