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前尘往事 (二十七)(1/2)
庹沫怀着一颗备受摧残同时又充满了忐忑和留恋的心,随着摇摇晃晃的马车,一路向京城行进。
那里,是他名义上的敌国国都,而高据其上的国主,则是他被迫来做质子的罪魁祸首。然,他却怎么也提不起一点恨意。或者,宁勿说是恨意,不若说是不安更准确些。
他已经受够了在北良王宫里的艰难岁月,即便在临出发前,他那高贵的父王极其稀罕地召见了他,却不过是三言两语,且,一脸的鄙夷。
他心中冷笑:你个败国之君,倒有脸了?可转念一想,自己亦不过是败国之君最不受待见的儿子,又能有脸到哪儿去?
北良国主勉为其难地端出一副和蔼的姿态,只说了一句“你长这般大了,很好,很好。”然后,接下来的话语,无不是明里暗里要他心念母国,既要在南秦国安分守己,不要给母国(尤其是父王本人)招惹麻烦,同时又要机灵敏慧,多探听南秦朝堂要事,有机会就传递回北良,还要多多在南秦君臣前多多说北良的好话。。。。。。
庹沫垂首躬身,端是一副恭谦乖儿子的模样,心里却不住地嗤笑。以往,他自宫里人的对话中,以为父王是何等英明神武,盖世无双,却原来,非但是个糊涂蛋,且,还是个脑筋颇为混乱的糊涂蛋。
呵呵——呵呵!
如此一来,他又何必畏惧于南秦作质子?就算再差,无非丢一条命而已。至于吃穿用度,他压根儿没考虑过。
然,甘小将对他说过一句话:“只要你别乱来,就无需担心性命。我家国主好得很,绝不是滥杀无辜之人。”
鉴于两人在共同说陈威坏话中结下的“情谊”,庹沫只得在心里翻翻白眼,不明白甘小将如何说得这般轻松笃定,仿佛南秦国主是他家似的。
他自是不晓得,随他一同上京的侍卫中,有一人身携将要呈送给南秦国主陈昂的私信。那是甘营儿写给她姐夫的。
信中,写了打探来的庹沫过往,又将自己在这段时间里对庹沫的观察和了解细细描述,最后,建议姐夫安排个人教庹沫识字读书——
是滴,北良王子庹沫已经十五了,却还是个大字不识的睁眼瞎!
当日甘营儿晓得此事时,几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你你你,你居然不识字?”天呐,这可是位王子,再不受待见,也不至如此待罢?
庹沫讪讪一笑,似无所谓地摇头晃脑道:“我父王有三十多个儿子,如何能每一个都看顾到?他连我的排行、岁数都不晓得,呵呵,只怕在安排质子前,连有没有我这个儿子都不确定罢?自打付宫奴死后,我每月的用度份额就再不见了。或许,是谁想要占了去,便将我报个病亡也未可知?反正,自打王后娘娘薨后,王宫里就是几个宫妃当家,她们只要哄好了我父王即可,其他的,算什么呢?”
甘营儿被惊得瞠目结舌,半晌方喃喃道:“贵圈真乱。”
因着心里委实吃不消庹沫是个睁眼瞎的事实,她便思忖着总得令他读点书,起码,读书识理呀!
于是,她偷摸着给姐夫写了封信,其中便夹带了这私货。
对于陈昂,她自觉还是比较了解的。虽则这个人比较磨叽,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才特别和蔼和亲,无论是对着姐姐,还是自己,从不曾端出国主架子。她犹记得母亲将将过世时,自己哭得昏天暗地,而彼时姐姐因悲伤过度而病卧,倒是国主姐夫抽空就哄着她,带她在宫里四处溜达,或者在御书房接见朝臣时,将自己偷摸塞进书案底下,顺手再递给自己一大块糖糕。
诸如此情此景,甘营儿忆来,至今颇感暖心。
眼中钉终于走了,陈威那盘桓在胸口的酸气,可算是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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