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居然也有拖延症：狐狸（1/2）

北魏时期的杨衒之在《洛阳伽蓝记》中讲过一个故事，说有一个叫孙岩的男人，娶了一个漂亮的妻子，不过她有一个怪癖，那就是睡觉的时候从来不脱衣服。孙岩就很奇怪，每次想问，都被妻子巧妙地搪塞了过去。

就这样过去了三年，孙岩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就趁着妻子睡着的时候，偷偷解开她的衣服，然后就震惊了。在这个自己的枕边人身上，竟然长着一条又粗又长的大尾巴，足足有1米多长，他这才知道自己的妻子原来是一只狐狸精。孙岩辗转反侧，再也睡不着觉，第二天，便用一纸休书休掉了这个狐狸老婆。

在古人写的许多志怪故事中，狐狸是一类特别神奇的动物，轻而易举地就能变化为美貌的女子，走进一个个贫穷书生的梦里。甚至就连“狐狸精”都变成了一种特别的代称，专指那些年轻貌美，又擅长用各种手段勾引男人的女子。不过这些混入人间的狐狸精往往都跟前述故事里的孙岩妻子一样，有一个不太美好的结局。

在我们平常的认知当中，人类和妖精之间有着一道天然的沟渠。那些娶了狐狸精的人，要么会被妖精吸取元气，要么会被高僧擒拿，很少会有好下场。美丽的狐狸精不妨欣赏，但是娶作妻子，就很不合适，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是也。

曾是神物的狐狸

不过恐怕很少有人知道，我们中华民族始祖之一的大禹，其妻子涂山氏就是一只长着九条尾巴的狐狸。在东汉人赵晔写作的《吴越春秋》中，绘声绘色地讲述了大禹和妻子相遇的经历：

有九尾白狐，造于禹。禹曰：“白者，吾之服也；其尾九者，王之证也。”涂山之歌曰：“绥绥白狐，九尾庞庞。我家嘉夷，来宾为王。成家成室，造我彼昌。天人之际，于兹则行。明矣哉！”禹因娶涂山，谓之女娇。

在这个故事里，大禹可从未嫌弃过涂山氏的狐狸血统，反而认为她是自己成就“王者”的证明。后来他们俩的儿子——启开创了夏王朝，也就是说，夏朝的君王身上也都流着狐狸的血脉。这个传说故事当然有一些无稽，不过从中也可见，在汉代狐妖还是一种祥瑞象征，不像后世那样带有黑暗和淫靡的色彩。

“狐”和“狸”其实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动物，“狐”是一类犬科动物的统称，按照地域和长相、毛色，分成赤狐、北极狐、臧狐等好多种，但它们其实并没有什么统一的相似之处，到底什么样的犬科动物可以叫“狐”也难说得很。而“狸”通常是指狸猫，一种比家猫稍大的猫科动物。大概因为赤狐的毛色跟狸猫有一点相似，并且都是食肉的小兽，所以我们经常把两者连起来说。一般情况下，我国古人所说的“狐狸”都是指曾经广泛分布在我国大江南北的赤狐。

尽管偶尔也从人类的宅院中偷偷捕捉一些鸡鸭之类的小家禽，但是赤狐的主要食物是田鼠或者家鼠。在蒙昧的上古时期，人们发现，当自家周围出现狐狸以后，庄稼的收成会骤然提高，粮仓中的存货也很少遭窃。于是不明真相的古人便认为是这些狐狸带来了吉祥如意的兆头。在很多发掘了的汉墓中，我们还可以看到九尾狐这种神奇的动物出现在石刻画像或者砖画中，和传说中的月中神物玉兔、蟾蜍等一起为人们所尊崇。

秦朝末年，一场大雨耽误了戍卒们的行期，为了拼死一搏，陈胜和吴广决定在大泽乡发动起义。不过在此之前，还需要一点准备工作，于是吴广在一个黑夜里点燃了篝火，偷偷学着狐狸的声调喊道：“大楚兴，陈胜王。”为什么学狐狸？就是因为对于当时迷信的人们来说，狐狸带来的是特别的吉兆。

灵性炼成的妖异

狐狸是一种很有灵性的动物，传说它们在死去的时候，头会朝向自己巢穴所在的山丘，古代人认为这是一种思念家乡、不忘本真的品质。所以从春秋战国时期开始，“狐死首丘”就已经成了人们对狐狸的默认印象。楚国诗人屈原在《九章》中就用“鸟飞反故乡兮，狐死必首丘”一句表达自己的拳拳爱国之心。

狐狸留给古人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它的狡诈多疑，郦道元编著的《水经注》记载，冬季河水冰封以后，多疑的狐狸一定会先俯下头，听清冰下没有流水声，确定河冰厚实以后，才肯过河。后来人们就用“听冰”或者“狐听”来表示处事慎重，比如说五代诗人韦庄在《雨霁晚眺》诗中写道：“卧草跧如兔，听冰怯似狐。”当然了，我们人类想要猎捕狐狸，同样也很不容易。所以在《战国策》中的“狐假虎威”故事里，人们才塑造了一个聪明伶俐的狐狸形象。

狐狸有着十分漂亮的皮毛，是古人最喜欢的裘皮大衣的来源。战国时期的孟尝君奉命出使秦国，却被秦昭王无故扣押了。孟尝君通过人脉关系联系到了昭王的宠妃并向她求助，谁知宠妃提出了条件，她听说孟尝君拥有一件价值千金的纯白色狐裘大衣，漂亮极了，如果能把这件狐裘大衣送给她，她才会帮他说话。而这件狐裘大衣已经献给秦昭王了。正好孟尝君的宾客中有一位擅长化装成狗偷东西的家伙，于是就让他从仓库中偷出大衣献给了宠妃，孟尝君也由此逃过一命。

可能也是从这时候开始，古人开始把狐狸跟热爱狐裘大衣的女性联系到了一起。另一方面，狐狸还有着优雅美丽的身材曲线和细长妩媚的双眸，同样让人想到魅力非凡的女生。狐狸精和美女两个概念“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慢慢变得再也难以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