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来(一)(1/2)
面对朝他望过来的长明,谢真只是摇了摇头:“回头再说。”
长明紧皱眉头,裹住庚午的那一团烈焰已经散去,化回原形的金翅鸟垂下翅膀躺在地上,显然也脱离了牧若虚的控制。
就在此时,他们的来路上窜起一阵流火,封住了离开的道路。
孟君山四下看了一圈:“这阵好奇怪,没见过啊。”
谢真道:“我在牧若虚的记忆中读到了这阵法。大体来说,就像一座炼丹炉。”
他没有看到牧若虚后来是怎么把白阳峰内部打造成一座炉子的过程,但他见到了那卷记载了阵法的书,大致也可以推测一二。
牧若虚原本用了简易的阵法,去吞噬同族血肉,借此提升修为。现在他在白阳峰中建造的则是书中记载的大阵,以同族的血为引,要将炉中的一切全数炼化。
想必一开始他计划的,只是把庚辰几个长老——或许还要加上安子午——这几个具有血脉可堪与雀蛇媲美的金翅鸟装进炉中。同时,昭云部建造图腾塔,也会引得仙门来人,倘若他们折损在昭云部,那仙门势必要向昭云讨个说法。
也不知幸或不幸,这番谋划进行中时,却叫他在晋平城遇见了来探查裴心踪迹的长明。
若说是三部之中的纯正血脉,还有谁能比深泉林庭的王族更古老、更浓厚?
但如果只是将他们困住,别说长明,就算是仙门来客,对阵法的造诣也很有可能比他更深,破阵而出并非难事。这白阳峰的大阵,毒辣之处就在于充斥在山体内部的流火。
假如用蛮力打破炉子,就会连着炉子周围的一切全都炸上天。
谢真寥寥几句,解释了这阵法的用途,在场众人面面相觑。孟君山道:“跟我猜的差不多,不过这阵法是要炼我们,倒真是没想到。”
灵徽:“孟师兄可有良策?”
孟君山先看长明:“长明殿下,你能不能压住山里的流火,让它不至于爆发?”
长明道:“来不及,太多。”
“那还是不能蛮干。”孟君山想了想,“最好等阵法发动之机,寻找破绽。”
灵徽迟疑道:“是不是太过冒险,倘若找不到呢?”
孟君山:“那我们的死讯就会登上年度榜首……”
所有人:“……”
谢真将那卷书中记载的阵法讲给了孟君山,他于是与灵徽一起背靠祭坛坐下,开始研究。安子午忙着挨个检查四只长老鸟,谢真对长明道:“现在牧若虚在这里已经没有别的凭依,他应该就在白阳峰的某处,操纵阵法。”
“你刚才,”长明犹豫了一下,“看到了牧若虚的记忆?”
谢真默默点了点头,似乎不知从何说起。片刻后才道:“裴心因他自断一臂,如今生死不明。”
长明一震,立刻看向他,谢真的神色却已经恢复平静,就好像刚才那泪光只是幻象一般。
谢真问道:“当年芜江被斩杀的那个雀蛇,有没有画像?”
长明过去与孟君山说了两句,孟君山翻手展开铜镜。铜镜中,映着一个作昭云部众打扮的青年,却并非是他见过的牧若虚的模样。
“果然,当初被斩的是只他控制的一个族人。”谢真道,“不过,这样一来他也元气大伤,事情大致对上了。”
“什么?”孟君山莫名其妙,转头问灵徽,“你们当初砍错蛇了?”
灵徽大为迷惑:“这,这……”
谢真道:“裴心在追查牧若虚的下落时,落入他的控制。接着牧若虚在芜江掀起大乱,期间或许是无暇顾及,因而裴心出现在晋平城时身怀妖气,但暂时脱离了他的操纵,在灾患中救人。牧若虚凭依的族人被斩后,他重新操纵裴心,带着自己的神魂逃逸。”
“等等,等等。”孟君山目瞪口呆,“你是怎么知道的?”
“看到了牧若虚的一些记忆。”谢真简单道,“但,还有些地方想不通。”
说话间,此处不知不觉变得炎热起来。
仙门的两人还好,金翅鸟们也没什么不适,只有谢真这个如今本体是花妖的,额头上渐渐沁出细汗。
“是不是有点热。”孟君山自己开始没觉察,不过发现了对方不太舒服,“这炉子可能是开始烧了。”
他摇了摇铜镜,还没等里面的水波荡出来,长明忽然伸手在谢真肩上一带,一圈灵光从后面环绕住他,把热浪隔绝在外。
谢真朝他笑了笑。长明一转头,平淡地看了孟君山一眼。
孟君山:“……”
他真的有点怀疑长明是不是被这花妖下蛊了,不过他还是默默收起了铜镜。灵徽在一旁道:“那后来射月亭中妖物作乱的事情是怎么回事?雀蛇为何要特意找在射月亭中参拜的人下手?”
谢真:“或许正是他的趣味所在。”
灵徽:“太恶劣了吧。”
孟君山忽然一拍大腿:“我懂了!”
众人纷纷看向他。孟君山站起身,不管地上被他画的一团乱麻兼有无数算式的阵法图,一转身踏上祭坛。
这祭坛就放在厅堂中央,雕刻得十分粗糙古朴,没有任何镶嵌装饰,也感受不到什么灵气。孟君山以脚步丈量一圈,笃定道:“起初看它这么醒目,却既不是阵眼也无特殊之处,还以为是阵法中虚虚实实的安排。现在晓得了,它不是阵眼,却是炉心。”
灵徽问:“怎么讲?”
孟君山:“你看阵中两近线两远线并不是在此处交错,但如果把虚线展开……”
“就是唯一的定点。”灵徽恍然大悟。
“正是正是!”孟君山笑道。
其他人:“……”
旁边几个均还在迷茫,只有长明听懂了,道:“说结论。”
孟君山:“哦对。总之这个祭坛是白阳峰的‘炉心’,如今虽然不知道牧若虚真身在何处,但他的神魂必然在炉心里操控大阵。”
谢真低下头,仔细看着祭坛上的刻纹。孟君山继续道:“等我们在炉中被炼得七七八八,炉心应当就会发动,不过,这会却有个别的办法:我们率先进炉心去,阻止他。”
灵徽:“太冒险了。”
安子午有点没跟上:“为何危险?”
孟君山道:“神魂离体,是其一。雀蛇一族精通惑控之法,在神魂的争斗中,也无法以其他手段护身,是其二。”
谢真:“我去会会他。”
他转头对长明道:“此事要做个了断,请你为我护法。”
“……好。”
长明并不多问。他抬手在谢真额头上一按,银光微闪,谢真感觉脑中清凉之气转过,神魂中好像多了点东西,疑惑道:“这是?”
长明空无一物的手左右晃了晃,他耳边随之听到了一阵叮叮当当的铃音。
“让它陪你进去。”长明低声说,“一切小心。”
谢真一点头,举步踏上祭坛。孟君山道:“我也得去,总要有个通悉阵法的。小灵徽,劳烦你看守一下啦。”
灵徽道:“尽管放心。”
安子午起身道:“我也去。”
“不必。”长明说,“若有万一,你还要照顾他们。”
他指了指地上的四只鸟,安子午犹要坚持,但还是没敢和长明辩驳,闷闷地坐了下来。
那边两人在祭坛上站定,孟君山收起铜镜,并指往上一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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