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蝇营俛首为龌龊(1/2)
二更已过,黑沉沉的天上有银亮亮的星子在晔晔闪烁,月亮却只是一弯可怜巴巴的月牙儿,洒下些暗淡的清辉,冬夜凛冽的寒风一阵紧似一阵,刮到人脸上刀割似的疼。宣阳县大牢门口两个看门的差人给这寒风吹得缩着脖子不住地跺脚,却是既不敢躲进值房偷懒也不敢大声骂娘。因为就在方才,县太爷和师爷突然来到牢里,看门差人自然不敢多嘴问一句“这深更半夜天寒地冻的,您二位爷放着好好的暖和觉不睡,跑到这又脏又臭的牢房里来做什么”的废话,只好强打着精神在门外挨冻。
那差人又睏又冷,没精打采地还要抽空朝里面张望一下,心里只盼着这两位大老爷赶紧滚蛋,全不知就在他们身后,已经有两条黑影,极为轻捷地一前一后自墙头飞纵而入,正是秦正杰和许暮宇师徒二人。
大牢之中只有走道的墙壁上挂有油灯,灯光也不甚明亮,两边都是碗口粗木料隔出来的牢房,那牢房之中散发出来的浓重骚臭气味熏得师徒二人都皱紧了眉头。
想来那杀人的女子该是被关在女监,抑或是直接就被押进了死囚牢之中,可此时已经深夜,每一间牢房之内都十分昏暗,只能影绰绰看见些犯人或卧或坐的身影,着实是男女莫辨,只是时不时从各间牢房里传出隐隐约约的□□哀嚎哭泣之声。
二人正不知该往哪里寻找,忽听得里面有脚步声传来,二人便纵身跃上房梁隐入暗处。只见走道中灯光晃动,有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走在后面的是个师爷打扮的瘦小老头,手里摇摇晃晃提着一盏纱灯,边走边摇头,低低声音叹气道:“东翁,东翁,为了你老人家的前程,学生我此番可是做了孽了。”
走在前面的那个身穿酱色绸袍的长须男子既然被称作“东翁”,显见得便是这师爷的东家,那必定就是本地知县无疑。这位县太爷却似乎还有些不甚放心,犹豫着停了脚步,回身低声问那师爷:“你那药灌下去要多久才能发作?到底牢不牢靠?外表没有伤痕仵作当真验不出来?”
那师爷也跟着停了脚步,显见得被问得十分不悦,冷笑道:“若真是如此不放心,东翁不妨叫人去直接一刀子将那女子捅个对穿,或是干脆就亲自守在牢里,亲眼盯着她咽了气,却不是彻底牢靠?”
县太爷一愣怔,却也只能干吃了他这几句呛人的言语,长叹了一声,转身继续朝外走,口中低声念叨几句:“‘无伤也,是乃仁术也。见其生,何忍见其死’,你既然说了过会子药力发作肝碎肠穿,她要惨叫挣扎,我是个读圣贤书之人,可是不忍心瞧的。”
师爷跟在县太爷背后,听了他这等伪善的言语,眼中也不免露出些鄙夷之色。
见县太爷和师爷一道儿出离大牢而去,方才被支走的禁婆和禁子都从外面的值房里出来,四下巡查一下便打算去睡觉。那禁婆也一路走进女监,将几个牢房草草瞧了一眼,又走到最里面的一间相对独立的铁条牢房门口,也是照例张望一下,又朝里面粗声大嗓地喊一声:“不想挨揍就都给我老实些!”便又小跑回值房,朝禁子笑道:“这大冷天的,老爷们也……”她话还没说完,二人后脑同时重重一震,登时就都人事不知了。
暮宇疾步奔到最里面的那间牢房门口,手把着铁条朝里面张望,只见一堆烂稻草上倒卧着一个身穿破囚服的人,看身形是个女子。许是这牢里寒冷,那人一直蜷缩着身子,脸冲着墙,乱草似的头发都已经和稻草粘在了一处。
秦正杰扯住暮宇,朝他轻轻摆摆手,之后低低声音朝牢房中唤了句:“姑娘,请转过来,我有话相问。”
那女子却动也不动,也不知是睡是醒,是死是活。
暮宇早已心急火燎,又将脸贴住那铁条朝里面瞧,却还是辨别无果,强压低声音朝里面问:“风儿,是你么?”
见那女子还是一动不动,秦正杰又问:“姑娘,江逸阳是你什么人?”
那女子身子一阵抽搐,她突然挣扎着狠狠晃了一下头,喉咙里发出几声低低的□□,似乎是无比痛苦。也就是这一晃头之间,秦正杰已然瞧见她额头乱发之间,似乎有个乌黑的字迹,眉心登时便皱紧,也不言语,运力扯断锁链。
暮宇倒比师父还先一步冲过去,一把拂开那女子头上蓬草似的肮脏乱发,果然正是风儿!只是人已经是面如金纸,气若游丝,口鼻之中都不断淌出缕缕黑血来。
暮宇一把将风儿搂在怀里,登时心中猛地一沉:那破旧肮脏的囚服裹住的,似乎只是一副骨架,轻得叫人害怕。暮宇颤声唤了两声“风儿”,而怀中的人儿却仿佛是一具枯槁的尸骨,合着眼只是一动也不动,连气息都几乎难以辨别。
暮宇想摇晃风儿的身子,却又不敢,只切切朝向秦正杰:“师父……这……风儿……”一时又是心急又是难过,竟连句整话也说不出。
就在此时,他怀中的人猛地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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