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嗟君惜花终不语(1/2)
我不敢抬头去看周围众人,只是死命咬住嘴唇,不肯再叫出声。
那藤条挥下来的时候裹携着破空的尖啸之声,全不留情,让我胆战心惊,一下下重重抽落在我身上,毫无怜惜,更让我逃命无门。我几乎可以听到自己身后皮裂肉碎的声音,随之而来便是痛彻骨髓,铺天盖地。冷汗一阵接着一阵冒出,浑身便不由自主地颤抖个不住。
可才不过勉强忍过了五六下,我终是疼得再也耐受不住,尖利的哭叫之声还是出了口。心里明知挣扎也是徒劳,却还是拼了最后一点子力气想躲避疼痛,只做困兽之斗。
一旁的宇哥顾不得自己也在挨打,不住替我朝师父哀求:“求师父饶了风儿罢……她还有伤啊……师父……”
我知道宇哥是真的心疼我,好歹心里好过了一点。
好容易强撑着捱到了二十,我已是疼得半昏半死了,整个下半截身子疼得仿佛要生生碎掉一般,恍惚间只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再熬不过这顿毒打,万念俱灰之下,任由自己哭喊,可也不过是叫了几声疼,便没了气力。
大师哥突然住了手,我方得了喘息的空子。将头颓然垂着地上,才发现脸贴着的青砖地上一片水迹,也不知是泪还是汗。
略略缓过口气来,我忙看向宇哥,却见他也是疼得脸色发白,一头冷汗,却只是紧咬牙关不肯呼疼,一双眼睛竟是一直望向我。
我一时只想扑进他怀里。
只有我宇哥是最疼惜我的。
想来这天大地大,人若蜉蝣,寒来暑往,风刀霜剑,纵是我这等没爹没娘的野娃子,终归还是有个人这些年来一路陪着我,心疼我,也不算上天待我太薄。只可惜,再这样捱上二三十下,我这条小命就要交代了。
我想朝宇哥摇摇头,可没成。
似是升起一团团的雾气,眼前的一切晃动着模糊开去。我合上眼睛,心里通通乱跳,我只好朝自己说:风儿,别怕,别怕。你瞧,眼泪从闭着的眼睛里竟然也可以流出去,真是有趣得很。
正此时,我忽听得大师哥在说:“师父,风儿此番胡作非为,着实是该打。”
我猛地挣开眼睛,拼力转过头,泪眼朦胧中,恍惚看见大师哥跪在我身旁。我恨得几乎要疯掉:大师哥!大师哥!你这是要落井下石么?纵是你也和九师姐一样厌弃我,可我与你无冤无仇,难道一定要害我给生生打死在当场你才称心如意?为什么?为什么!
我被大师哥这个大混蛋给骗惨了!
风儿啊风儿,你为什么要信他!就因为他曾经把你当做小叫花子捡回来的所谓“恩情”么?
我听了他的吩咐,做小服低,受尽委屈,还以为他会来帮我。结果呢,却是我被他当成个傻猴子一样耍得团团乱转!我自己主动跳进人家给我处心积虑挖好的陷阱里,竟然还傻乎乎地帮着别人往我自己身上盖土、最终活埋了我自己!
我怎会如此愚蠢!
伤心、悔恨、绝望,让我一时只顾了痛哭,竟然忘了要痛骂大师哥这个大混蛋。
又听得大师哥接着说:“只是风儿上次当众受责,刑伤甚重,至今尚未复元,方才这二十藤条只怕她已经是承受不住。风儿年幼,孩童心性,自律本难,师父既然是命我全权教导风儿,代师授业,这些年来风儿的一应事物,一向俱是我负责照应,她有过失,我责无旁贷。如今她一再闯祸,是弟子有负师父所托,风儿所受之惩戒,实应加诸于弟子之身。如今风儿已受了教训,余下之刑,逸阳代受,恳请师父恩准。”
师父还未答话,他又向蒋老头道:“蒋老伯,都是我管教失职,让令郎受委屈了。我师妹年少淘气,做事不知轻重,得罪之处我先代她赔罪了。数月之前的一番痛责老伯也是亲眼得见,那一顿板子几乎打断了风儿的双腿,伤重也罢了,偏她又是接连大病小病了好几场,她能下地走动也不过是这二十天来的事情,着实是吃足了苦头。今日她已经知错认错,又受了这一番教训,只怕若是接着再打,她性命便没了。纵是可恨风儿淘气,终究罪不至死,我师父既不肯饶她,我是他授业师哥,还望老人家也准我代她受过。等风儿伤处好些,我必定带了她亲自向您登门谢罪。”
我听错了么?难道是大师哥要替我挨打?
我一时也说不出此时心里到底是何种滋味,酸苦难过只都浑浑噩噩混做一团,全没了头绪。我挣扎着抬起头,哭道:“师父啊……不要……”气力不济,头脸又落在地上,声音瑟哑,这句朝着师父喊出的话却是连我自己都没有能够听清。
我只听得师父缓缓说道:“逸阳,风儿一再惹是生非,确有你督管不严的过错。”略略一沉吟,“书勇,你去成全你大师哥的心意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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