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五(2/2)
一样是牵着他,从前沈书从来不会多想,父亲走后,更是把纪逐鸢当成父亲一样依赖。
现在自己这脑子……
沈书瞟了一眼纪逐鸢,纪逐鸢漠然地看着他。
“那、那是我想多了。”沈书烦恼地抓了一下后颈脖,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知道晏归符娶了个男媳妇?”纪逐鸢突然问。
沈书骇了一跳,结巴道:“他、他也跟你说了?”
“行军在野外过夜无聊,我俩天天睡一起,他好几天夜里说梦话,喊一个叫玿林的名字,吵得我睡不着。我问他,他也不讳言,就说了。”纪逐鸢顿了顿,“看样子你也知道?”
“嗯,他在咱们家,给他、给他……”夫人也不对,妻子也不是,晏归符提起玿林时,也毫无轻慢狎戏,沈书叹了口气,“给他那位烧了纸,后来吴祯要用你,我寻思晏归符是个有情有义的,他给文忠办了一次差,也是办得漂亮,想弄到你身边去,问过他一些家里情况。结果他说他内人是个男的……”沈书莫名有点心虚,摸了一下鼻子,“还有李恕!一天天跟我这儿乱说。”
“他乱说什么了?”纪逐鸢一脸懵然。
沈书憋得脸越发红,尴尬道:“没什么,他就是一天到晚闹我,喜欢看我发窘。”
“既是胡说的,就别放在心上。憋在这座城里也是气闷。”纪逐鸢想了想,对沈书做了个手势,示意他靠近一些。
把话说开以后,沈书心里自是不再介意了,每次他哥靠近一点,沈书浑身上下都不对劲了,现在纪逐鸢说穿了,沈书便知道都是自己想多了。他哥对他还是跟以前一样,是自己太小鼻子小眼睛想得太多。他这么防狼似的防着纪逐鸢,估计纪逐鸢也挺不好受。
于是沈书索性像往常一样,靠到纪逐鸢的身上去。
纪逐鸢一手搭着沈书的肩,唇凑到沈书耳畔说:“总兵已经决定过江了。”
“啊。”沈书平淡地应了一声,倏然反应过来,眼睛瞪得圆圆的看他哥,“真的?!什么时候?”
“很快。”马车颠了一下,纪逐鸢手臂滑到沈书的腰上。
两人挨得太近了,沈书感到纪逐鸢的嘴唇擦过耳廓,他的耳朵滚烫,沈书往后坐稳,避开纪逐鸢的注视,含糊道:“那就好,再待下去大家都要饿死了,今年和阳的春耕是废了,还不知道怎么办。”
“嘘——”纪逐鸢做了个手势,从车窗往外看,回头说,“总兵府到了,你先去,晚上再跟你细说,师父还住以前的地方,你直接找他去,不要在府里乱跑。”
“知道。”马车刚停,沈书便跳下车。
“晏归符待会跟我一起过来,马车到西边跨院旁的角门上等你,要是你出来的时候我们还没到,你就在门房吃盏茶等着。”说完纪逐鸢把车门关上,林浩赶车走了。
门房而今都不用沈书掏牌子,甚至还有人打趣地叫他“沈公子”。
“今日学堂不上课。”有人告诉沈书。
“知道,我落了本书在学堂,夫子改天要考问,突然想看书里的一句话朱子怎么讲,脑子笨,死活也想不起来,这不是来寻了。”
门房一看沈书的架势,生怕他要跟自己背书,赶紧放他走人。
前些日子,男男女女都挤在总兵府里,门庭若市,今日没人来,霎时清净了下来,院子里有几个家丁在收拾打扫。沈书收回视线,免得乱看遇到熟人,待会问个没完。
“沈书。”
有人叫,沈书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冯国用,硬着头皮站住了脚,回头朝他做了个礼。
那日在临江楼,冯国用见识过这少年人的口才,对沈书印象还不错。
“夫子让你们休息一天,明日还是要讲学,我听吴祯小兄弟说你哥已经告假回去,怎么不跟你哥聚一聚?”
沈书还是那个说法,说急着翻书,把书拿了就走。
“那你去吧,回头有一份赏,我叫人送去。”有人来叫冯国用,他与来人说了一会,做手势让沈书自行离开。
穿过一道洞门,沈书赶紧去找穆华林,他现在跟着朱文忠有日子了,不少人都认识他,再要在总兵府里不惹人注意地乱走,不如从前方便了。
穆华林早就在等沈书,听见敲门,立刻把人让进屋内,照样警惕地往外看了一圈,才关上门与沈书说话。
沈书坐下便压着声音说:“师父,下次你去我家,总兵府里好些人认识我,这边说话也不方便。”
穆华林嗯了一声,也在桌边坐下来。
“康里布达有消息了?”沈书直接就问。
“有人先在滇南发现了他的行踪,后来把人跟丢了。我派出去的另外一拨人,顺着各地的胡坊去摸,康里布达的爹收线不及,让人找出了老巢,竟然隐蔽在大都城内。于是守株待兔,信是三月三十发出来,那天夜里,有人在大都城内的宁庆坊发现了康里布达的踪迹。”
“他们知道康里布达长什么样?”沈书皱起眉头问。
穆华林抬眼看了一下沈书,说了原本不打算说的话:“你还记得那两个在水上被我们抓住的杀手?”
沈书记性极好,当即便想起来:“赤沙?帖木儿?”
穆华林有些意外,迟疑片刻,点头道:“就是他们两个。”
“他们不是跑了?”看到穆华林嘴角微微牵动,面上现出淡淡的笑意,沈书瞳孔微微放大,有些不能相信,说,“师父派了人跟踪他们两个?”
接着,沈书看见穆华林缓慢地点了点头。
“有人要杀我,人是世上唯一精通各种语言,最能撒谎的生灵。也是未雨绸缪,只要他们两个不做坏事,我会把人撤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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