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六个（1/2）

第154章：下来六个

听到又是县城来了电话, 叶有华想了一想，先就猜测是不是知识青年又要来了。

果然，是县城的黄主任打过来的电话，“知识青年分下来了，明天中午得派车过来接人, 还是在车站接人。”

“好。冒昧问一句, 咱们老门山大概是来了多少人？”叶有华一听就知道自己果然是没有猜错。

黄主任把资料翻了翻, “老门山分下来六个，这一回其他队也都是这个数。你们队里分下来的，男女各一半。”

“谢谢。”叶有华道完谢就把电话挂了。

会议室值班的一听电话就听明白了，这又是要来知识青年了，“希望这回的同样的好相处。”

大家对于陈元嘉兄妹跟许靖三个知识青年都是挺满意的，一点儿也不闹腾, 并且劳动起来也从来都是不偷懒的。

当然, 大家最喜欢的还是他们的不闹腾。老门山就经不起闹腾。

“希望吧。”叶有华把电话放好也说了这么一句。他还得安排几个人去县城接人回老门山。

跟叶有华同一辈或者是长一辈的干部们大多数的时候都是不想出去的，出一趟老门山真的是太辛苦了。于是也就只有分派年轻一辈的去接人了。

年轻一辈里头, 四队的队长朱荣和算是年纪最大的一个，为人也算是挺稳重的, 叶有华就把去县城接知识青年的事情安排给了他, “你再挑个人, 一起去县城客运站接人。这回一共来了六个人，男女各半, 赶一辆牛车就成。然后, 多带点箩筐去装他们的行李吧。到时候可以叠起来绑在车上。”

“好。”朱荣和接下了任务, 只挑了一个朱家的小子跟他一起进城。

叶有华安排了事情之后还是继续去看着农场和水利的事情。

“有华叔，又是知识青年要来了。”荣亮听到了一点点，就问了一句。

叶有华挽了挽袖子准备劳动，“对，这回来六个。”

邓州程听了就有些皱眉头，那老门山就是九个知识青年了，外人多了就事杂了。

荣亮听了就跟邓州程直挑眉头，“我没猜错吧。”

“有华叔，那孤寡院咱们要不要先给安置好？”邓州程没有理会荣亮，先问了孤寡院的事情，“这回来的人就叫别叫他们自己挑房间挑东西了吧。”

叶有华点头，正待把这事交给邓州程去安排，但他想了想就改变了主意，“这事咱们交给刘支书去办。”

“对对对。”邓州程一听就明白了叶有华的意思，“这事刚好交给刘支书来办。”

刘支书自从父母逝世之后就病了很长一段时间，病好了之后也有些没精神。

怕累着了刘支书，叶有华有些需要费心神的事情不大敢交给刘支书去做，怕刘支书太费心神了就会伤身体。

刘支书现在身体不大好，又不肯继续歇着，叶有华就任由他去果园那边上工了，那边的工是给果园除草，初春的草不用费太大的力气，他也有叮嘱了其他的社员别让刘支书太耗劲。

但是这种安排一下给知识青年们住的屋子的事情，也是不用太耗费心神的。

“有生，”叶有华冲不远处的刘有生招了招手，等刘有生过来之后就把事情跟他说了，“这事你去跟刘支书说一声。”

刘有生跟刘支书是有点挂亲的，一听就明白了叶有华的意思，“好，我马上就去办这事。”

不出叶有华所料，刘支书听刘有生报备了这件事情之后就主动担起了任务。

招了几个年轻小伙子把这件事情给安排了。

等刘支书在孤寡院安排的时候，陈纾婉几个也听说了又要来一批知识青年这事，还特意找过来跟叶有华家里问了一次，“婶婶，咱们老门山又要来知识青年了么？”

“对，叶队长上午接到了电话，这一回要来六个知识青年。”朱娇娇看了看陈纾婉，跟素璎问了秘方之后，陈纾婉的脸色也白了许多，“来了也不会太影响你们，知青院里还有好些空屋子，而且你们住的是前面一排屋子，后头还有一排屋子呢，他们住后头就成。”

陈纾婉听得有些脸红，她真正要说的并不是这件事，“婶婶我知道的。”刘支书也说了这事的，她其实想说的是另外一件事情，“婶婶，我看咱们老门山去年杀猪有些勤快呢，以后新来了知识青年就不能再这么勤快呢。”

“好，我知道了。”朱娇娇明白陈纾婉的意思，在不知道新来的知识青年品性如何，就不能把老门山的事情显露出来太多。但其实他们是有准备的，去年也是仔细观察过了陈纾婉几个人的品性之后才放开了，“这事我们会准备好的。”

等陈纾婉走了，朱立勤才说，“小姑娘也是好心过来说这事的。”

“咱们春上的时候本来也是不杀猪的。有的是时间观察新来这一批人的习性呢。”于敏乔觉得最应该担忧的确实是这一批知识青年的品性，“希望来的都是些好的吧。”

好不好的，就是人来了之后这一时间也是观察不出来的，叶有华看了一眼妻子，“几个养殖场全部都要盯紧了，别叫他们一来就摸清楚了咱们老门山的事情。”

“这事只管放心。”朱娇娇对于养殖场是很有信心的。

养猪场是用实打实的围墙给围起来的，而养鸡场则是一整座山，除了一个口子用来出入，山的周边都是荆棘墙，荆棘长了这么些年了，已经是老高老高的了，越长越密实，连小鸡都钻不出去的。而且盯着养殖场的都是妇人家，什么事情都逃不过三姑六婆的眼睛的。至于鸭跟鹅，现在本来养得也不多了，不怕打探呢。

要来知识青年这事大家早就是知道的，去年叶有华开会回来就说了这事的，这一会消息一散播出去，也就大家都知道了。大家都开始防备了起来了。

老门山的社员们谁都不喜欢老门山来外人，每来一回外人，老门山社员们的待遇就要降一回，可这外人却又是没办法拒绝的。大家也就只有防备了。

还有社员问，“怎么招待这群人啊？”

“劳动啊。”

是的，就是劳动。别管被动主动，就是劳动。

这一回不是上回接人，上回是大冬天，又是融雪天，天冷路滑，走得慢，这一次回来的都挺顺利的，不到中午就已经接到了人，接到人回来了老门山也就是半下午的时间。

在大礼堂前面的晒谷坪下来六个知识青年，三个男生，谭正明，雷力学，杜永年，三个女生，肖卫红，尹雪莲，江飞雁。

六个知识青年的第一餐还是在刘支书家里吃的，吃完了饭，刘支书就领着他们先去知青院看了看屋子。

这一群人里头有一个名字是肖卫红的女孩子，不知道是爱表现呢，还是怎么的，总之是行李一放下，都还没有来得及收拾，就一个个地喊着名字说先去地里看看大家是怎么地劳动的。

其他几个也看不出来乐意不乐意地，反正都是放下行李就一起出来了。

看就看吧。

“你们刚来，重活怕你们做不好要耽误地里的工，就先不给你们做重活，跟着我去果园里除草吧。”刘支书如是说。

除草确实是不算重活，也不用翻地，只要把草给割了或者是拔了就成了，而且这个时期的草还是挺嫩的。

等一块区域里除完了草之后，才是挖地的活。

领着这么一群新来的，一直忙到天快黑了才散工，一散工，刘支书就跟他们说，晚餐就是他们自己做饭做菜了，“粮食都在屋子里备好了。会烧火吧？不会烧火就求助你们前面一排屋子先来的三个知识青年，他们是早就会烧火做饭了。”

肖卫红看了看扛着农具下工的社员们，就招呼其他几个知识青年一起走，边走还边问，“尹雪莲，江飞雁，咱们三个女生一起做饭吧？”

“不用了吧。”江飞雁第一个拒绝了，“每个人屋子里都是有厨房灶台的，柴火也有，各做各的吧。”

孤寡院里总共十套房子，现在还住着一个老人家，剩余九套刚刚好足够这些个知识青年们一人一套的。

肖卫红还是有些不死心，又去拉了拉尹雪莲，“雪莲，咱们一起做饭吧。”

“各做各的吧。”尹雪莲也是这般说的，这个肖卫红一来就这么积极，老门山都没有催着上工，这肖卫红就着急忙慌地要去上工了。她又不是没有听说过别的地方那些知识青年之间的事情的，干嘛给自己找麻烦啊。

肖卫红又去看三个男生，这三个男生那是一个都没有理她，看都没看她一眼。肖卫红跺跺脚，只得怏怏地回了知青院。

等到回了知青院，大家做起饭来，才知道肖卫红为什么一直拉着想要跟别人合伙吃饭了。这姑娘貌似不会做饭，连烧火都不会，一开始就烧得满屋子的烟直冒。

陈纾婉闻到那股子呛人的烟味才知道这事，他们兄妹还是一起开火的，她把灶台上的事情转手给了陈元嘉就去看冒烟的这一间屋子。

好容易教会了肖卫红烧火做饭，饭菜都煮熟了才又回去了。

“这人有点怪怪的。”陈纾婉一边着急地扒饭一边含含糊糊地说话，因为等她回到屋子里只扒了一碗饭就响起了上工的预备铃了。

陈元嘉满腹不悦，“慢点吃，慢点吃。她怎么怪了？还是你太好心了，教她烧火就成了，怎么留着教她把饭菜都做熟呢？”

“反正就是有点怪。也不是我好心，这知青院里就咱们先来呢。”陈纾婉以最快的速度把饭给吃完了。

他们三个上工的活跟这六个新来的人不是一样的活，方向也不一样，等走远了陈纾婉才说了自己打探来的消息，“这姑娘叫肖卫红。但是她原来的名字叫肖婉茹，前几年才改成了肖卫红。”

“我有些担心。”陈纾婉皱眉，“她总是在套我的话，我感觉她跟谭双双有点像，不过谭双双没她这么夸张。”最起码谭双双没有改名字。

许靖一旁也听到了，“她跟你套什么话了？”

“就是问这老门山的一些情况。”陈纾婉又说了说自己觉得怪的地方，“我觉得，她其实是会做饭的。”

陈元嘉也有些奇怪，“这话怎么说？”

“就比如，”陈纾婉想了想，又说不出来个什么例子，“反正，我觉得她的不会有些刻意。”

许靖倒是有些明白，“因为本身是会的，装出来的时候不大像？”

“对对对。”陈纾婉听了就连连点头，“因为之前咱们来的时候不就是有一点不会做饭么？那会我的感觉就是大家确实都不会做饭，她给我的感觉不像是不会做饭的。”

许靖有些不解，“无缘无故地干嘛要装出这个样子来？”他摇了摇头，“下回她要是再跟你套话，你就引着她说说话，看她是什么样的？”

“嗯。我下回记着引着她说话的。”陈纾婉也担心，这要是又来一个谭双双那可要怎么办啊？之前那个谭双双可是做了妇女主任的啊。陈纾婉觉得老门山的干部还挺好的，不想换一个谭双双式的人物过来。

这些事情，陈元嘉找了个机会跟叶有华说了一说，“咱们得好好防备防备。别的事情只是我妹妹的一些感触，但是从改名字这事来看，有点不好说呢。”

“好，我知道了。”叶有华听了之后又劝他们两个注意一下，“别叫她发现你妹妹有什么不妥当了。还有，你们自己吃肉的时候也藏着一点。”

陈元嘉听了就会意地一笑，“我知道呢，我们都是把肉块藏在碗底的。”

这几个新来的知识青年里头有一个姑娘可能有些不妥当的事情，叶有华没有大肆宣扬，但也没有瞒着所有的人什么都不说。他跟邓州程几个先就叮嘱过了，要叫大家都注意着一点。

而很快，肖卫红的性格也看出来一点点了，他们来了之后第一回参加队里的批人大会的时候，肖卫红就很冲动地要冲上台子去打人。

叶有华示意几个年青人把她给拦住了。

“为什么拦着我？这种欺压无产阶级的地主就该被打倒的！”肖卫红被拦住了就很不服气的样子，拼命地想要挣脱，“你们这是对资产阶级的纵容，你们的思想有问题！”

这一说话就上纲上线的，叶有华听着有些生厌，他指了指低头弯腰的三个人，“他们有没有被打倒？”这是倒得不能再倒了。

“他们有没有认错？”每回都有认错的。

叶有华看着这个一副很是狂暴模样的女孩子，就算是被拦住了也一直扑腾，总之是一副不肯罢休的样子。叶有华扫了她一眼就移开了眼神。

他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倒是一个泼辣的妇人先说话了，“主席都说了，有错就改，改了就好，改的越快越好！这几个明明都已经改好了，现在同样是属于咱们农村里的中下贫民！你一个城里来的，凭什么还要对他们动手？”

“你们这是包庇……”肖卫红这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人敲了敲后颈脖，直接就晕倒了。

叶有华看得瞠目结舌，他捏了捏眉心，示意大家先把批人大会给散了。

叶有华招呼所有干部们要开会，又叫了所有的知识青年过来大队部的会议室说话，“咱们老门山就想好好过日子，咱们不崇尚暴力，也不搞什么思想专/政。你们要是有其他想法的，最好想办法调出老门山，要是没办法调出去，那就好好留在老门山参加劳动。”

“叶队长请放心，我们来老门山就是来劳动，从来就不是来搞什么事情的。”陈元嘉陈纾婉兄妹对于肖卫红的行为那是深恶痛绝，第一个就跳出来表态了。

许靖也点点了头，表示自己跟陈元嘉陈纾婉兄妹同一立场。

“叶队长请放心，我来老门山就是来劳动，不是来搞什么事的。”江飞雁第二个出声表态。她也被肖卫红的行为给吓了一跳，说实话，她很有些讨厌这行为，在老门山平平静静地过日子不好么？非得折腾来折腾去的。

尹雪莲紧接着第三个表态，“我也是来老门山的劳动的，不是来搞什么事的。”

另三个新来的男生也纷纷表态自己是来劳动的。

“叶队长，我看肖卫红同志还是劳动量太轻了。这才有闲心想其他的事情。”等知识青年全部都表完态了，许靖就轻飘飘地说了一句。真要是累得连话都没功夫说了，哪里还有这心情管这事啊。

其他人听了就愣了愣，这意思是要叫肖卫红劳动到没精力么？

大家面面相觑，到底没有再多说什么。

等知识青年们都走了，干部们才开始说话。

说来说去一个意思，肖卫红绝对不安分，肯定会给老门山带来麻烦。

叶有华也是同样的担心，他先安排了一件事情，“一队刘副队长，你盯着村口的路，别叫她跑出去举报了。”

“收到。保证不叫她从村口跑出去了。”刘有生应了下来。

叶有华点点头又去看三队队长朱立让和二队队长邓永平，“三队的朱队长，二队的邓队长，你们两个住得离知青院近，也离排水圳那边近，你们给我盯死了。看着别出来往排水圳那边地方跑。”

“收到。一定盯死了。”

又还有五队和六队，“看着往龙门大队那边的路。”

“这人呢？”大家答应了盯死了各条往外的路，可这人本身呢。

叶有华手指敲了敲桌子，“刘支书，这人先调过来修水利吧。”水利的活是最重的，而且也是比较往深里走了，要趁着机会出去可也不容易。

“成。”有些憔悴的刘支书点头应下了，原本他是带着新来的知青打理果园那边的。

叶有华又看向大家，“这事各家的妇人们也盯着一点。咱们老门山好容易过上了稍微平静的日子，这平静的日子可不能被打乱了。也不是我要保着什么人，大家是知道的，这暴力的口子不能开，暴力的口子一旦开了，咱们老门山说不得就乱了。”

“楚昌那边的事，就在咱们附近发生的，大家也是听说过的。那边就是开了第一道口子，死的不光是什么五类分子，好好的几个干部也都被打死了。”

叶有华再次强调了一番，“咱们老门山，一定不能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