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巧（1/2）

第085章：当真是巧

会客室面向走廊的那面有一小片玻璃墙, 苏科长从走廊走过来，自玻璃墙那边看过来，好家伙，这六个人就连坐着了这份气势也足得很, 难道这是一群当兵的？不过，要说当兵的可是以那一身绿色为荣的, 这都不穿军/衣也不像是当兵的啊？

苏科长一边是想着一边推开门走进会客室，“几位同志好, 我是苏炳生，你们, 是从蔡克敌那边来的？”

一看苏科长进来了，几个人立马都站了起来，“苏科长, 您好。”

“好好好，都坐都坐。”苏科长是一位看着微微有些发福的高个子中年人，笑起来两只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看起来就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

待到苏科长坐下了，叶有华才开始正经说起来话，“苏科长, 您好, 我是叶有华, 这些是我们生产队的社员。我们是在沈市推销咱们老门山腊肉的时候认识了蔡科长, 蔡科长知道咱们要来京都推销老门山腊肉, 就托我们给您带点了东西来。”

老门山腊肉？这个有点熟悉的名字苏科长听了就觉得有趣极了, 就笑呵呵的示意他们把东西拿过来，“老蔡托你们给我带了什么东西了？”

“这个包裹是蔡科长托我们带给您的。”叶有华把包裹递了过去，这还确实是蔡科长替苏科长准备的一个包裹，不止是叶有华他们这次用得上苏科长这边的关系，就是蔡克敌也觉得有机会继续结交京都某个供销大楼的采购科长也是要好好把握住的，所以才叫叶有华顺便给带了东西过来。

苏科长接过了包裹却没有先拆开来看，而是问起了事情来，“你刚刚说是来京都推销老门山腊肉的？”

“是，苏科长您也听说过老门山腊肉？”叶有华愣了愣，难道菜市场门市部那边的事情传了过来？荣亮和荣军听得苏科长这一声问，两个人也是僵了僵，早上好像还没有感觉，怎么这会感觉有点丢脸啊？

苏科长还是笑呵呵的模样，“对，昨天晚上有位老朋友从沈市回来，大半夜的，特意拉着我试了试老门山腊肉的味道，这昨晚才吃过，还没有忘记呢。”

昨晚？叶有华心里暗自猜测这么帮忙的到底是哪一位，昨天从沈市来的火车上买了腊肉的也只有沈措、武靖和魏思三个人，但是也保不齐还有别的人在沈市买了腊肉回来的。

不过，昨天沈市到京都的火车到站已经是很晚了，那么晚还特意拉着苏科长一起吃腊肉，这，他怎么感觉有点像是魏思做得出来的事情？

这些思虑只在叶有华脑子里转悠了一下，面上他是立刻接上了话，“不成想苏科长也吃过咱们老门山腊肉，不知道苏科长您觉得咱们老门山腊肉的怎么样？味道还行吗？这老门山腊肉适合在贵供销社进行销售吗？”

“哈哈哈，味道还不错！”苏科长看了他们几个一眼，“我还想着要怎么跟你们老门山联络进货呢，这么巧，你们就找上门来了。”

“腊肉可有带了样品过来？拿来我瞧瞧。”苏科长看了看他们几个的帆布包问了一句。

叶有华看了邓州程跟于小前一眼，“有带的，咱们就是为了推销老门山腊肉来的，哪里会不带着。”

邓州程跟于小前就各自从自己的帆布包里拿出来个包裹，打开包裹把东西放在桌上，一个是透明塑料包裹着的一块腊肉，还有一个干净的小号的搪瓷缸子。

叶有华把腊肉推给苏科长，“这是咱们老门山的腊肉样品。”又打开搪瓷缸子，“这是咱们早上刚蒸熟的腊肉，苏科长您可以再试试味。”

苏科长一眼看过去，那整块的还确实是他昨晚才看过的老门山腊肉，他捡起整块的样品打量了一会，又去看搪瓷缸子里的蒸腊肉，这会儿腊肉还带着一点热气。

他捏起一片试了试味道，吃起来还是不肥腻不干柴，而且味道比昨晚的强多了，看来这几个老门山的人自己也是吃惯了老门山腊肉的，所以做出来的味道也更好一些。

“你们老门山腊肉的产量如何？咱们供销大楼可不小，西直门跟阜成门这边不说，就是附近的其他几个门的群众也都经常有过来买东西的，一点点数可不够用。”苏科长又捏了一块腊肉塞进嘴里，问起产量来。

叶有华微微一笑，“产量这方面还请苏科长放心，年中的时候我们老门山一次出了五十多吨腊肉，到年尾的时候差不多也能有这个数。”

“哦？”苏科长咀嚼腊肉的动作停了下来，“这么大的量？销去哪里了？”

“跟着粮食销去了西北跟东北。”叶有华轻描淡写的说到。

苏科长默然了一会，又住嘴里丢了一块腊肉，等把嘴里的腊肉给嚼完了，才问了一句，“连着两次卖给西北那么多粮食的也是你们老门山？”

叶有华微微笑，没有作答。

“几十吨腊肉咱们也不是吃不下。”苏科长抹了一把嘴，喃喃说了一句。然后目光炯炯的盯着叶有华，“但是咱们要是合作，那以后腊肉的大头只能往咱们这里发，这个你们老门山能做到吗？”

叶有华没有回他，而是示意刘有生把辣椒酱拿了出来，“这也是咱们老门山的产品，苏科长您试试味？”

“不管是拌米饭还是拌粉条都好吃的很，就是卷饼卷大葱也好吃得很。”

叶有华替苏科长拌了一小份粉条和一小份米饭，推到了苏科长面前。

苏科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闻起来挺香的啊。”

“吃起来味道更好。”叶有华把一双洗干净的新筷子递给了苏科长。

苏科长接过筷子试了一下味道，紧跟着就窸窸窣窣的把拌饭跟拌粉全部都吃光了，吃完了还满足的叹了一声，“饱了，中午都不必吃饭了。你们这个辣椒酱又香又辣，够味！”

叶有华微微点头，“苏科长，您看，这个辣椒酱能卖吧？”

“能卖啊。”苏科长端起桌上摆着的辣椒酱看了看，“里面放的肉沫多吗？”

“这里头的辣椒跟肉沫各一半。”这个是叶有华亲眼看着妻子做的辣椒酱，原料配料他都清楚得很。

“这不行，肉沫太多了。这么多肉沫价格不能定的太低，可价格高买的人就少，卖不起量。价格定的低就太亏了。”苏科长听叶有华的话就连连摇头。

“肉沫放少一点还能这么香吗？”苏科长放下搪瓷缸子问叶有华。

“肉沫少肉香味就会清淡许多，不会有现在这么香的肉香味了。”叶有华摇头，肉沫少又哪里会跟现在一样的味道呢。

苏科长想了想，“那你们就做两种，一种跟现在的一样，一种肉沫减半。”

“还可以做一种不放肉沫的。”叶有华脱口而出，油泼辣子就是没有放一丝肉沫的。

苏科长连连点头，“对对对，三种口味，任大家挑选，价位不一样，香味足不足的大家也就知道怎么挑选了。”

“不过，”苏科长看了一眼搪瓷缸子，“这包装可不能这样，得用玻璃瓶，形状要好看，肯定不能用搪瓷缸子，搪瓷缸子可用不起啊。”

“你们那腊肉就包装得挺好的，怎么这辣椒酱偏就这么马虎？”苏科长指了指腊肉样品，别出心裁的标签显眼得很。

叶有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总不能实话实说昨晚上在火车上才知道辣椒酱里头也有商机吧？“苏科长，这一块您的经验足，您看用什么样子的瓶子包装比较好呢？”

“你们等会。”苏科长走到门口冲外头喊了一句，“小张，把我架子上第三层最右边的那个玻璃瓶子拿过来会客室。”

“好嘞。”一声响亮的回应传了过来，没一会蹬蹬蹬一阵脚步声音之后一个年轻人递了个玻璃瓶子过来。

苏科长接过瓶子一转身，原本放松了一点的荣亮几个人立马又端了起来。

苏科长把瓶子递给叶有华，“你看，这个瓶子如何？”

这是一个细长圆形宽口铝盖的玻璃瓶，瓶子看起来有点精致，用来装辣椒酱总感觉有点浪费了，叶有华蹙了蹙眉，“这个瓶子的容量有多大？”

“这个瓶子容量半斤。”苏科长随口一说。

叶有华想起刚刚在楼下看到的辣椒酱有很多都是一斤装的瓶子，“这个量会不会太少了？”

“不少啊，你们的辣椒酱是准备当精品卖的，哪里需要用大容量的瓶子？这个刚刚好，容量大价格就高，不怎么好卖的。”苏科长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想法。

“成，那就听苏科长的。”叶有华点点头，既然苏科长这边这样说，那肯定是有道理的，叶有华的那点生意经还是岳父流传下来的，也许有些经验未必跟得上京都现在的情势。

苏科长就点了点腊肉，“那这个大头就发我们这里没问题吧？”

“可以，听苏科长的。”叶有华很爽快的答应了，其实目前为止，真正谈好了的买家也就是苏科长这一家，以叶有华目前的想法是自然是货物能稍出去更多就更好，而且发货往一个地方多发一些运输这一方面才会更划算。

接下来就是谈价格了，苏科长开的采购价格要比沈市的采购价格要低，叶有华没有答应下来，他们老门山的腊肉定下来的批发价格其实一点也不贵，再降就太低了就不划算了，他坚决要按沈市一样的采购价格。

苏科长眼见叶有华是不肯让步了，只能退了一步，按了叶有华的价格签合同。

倒是辣椒酱的价格苏科长没有多谈，按了叶有华估算出来的报价签的合同。

关于付款方式还有发货的一些详细事情，在合同上都按了叶有华的要求来，唯有一点，苏科长在合同上备注了，只要他这边能吃得下货，老门山腊肉在别处销售的腊肉总数量就不能超过他这边的总数量的百分之四十，如果他这边明确了吃不下的货，老门山就可以不受限制的销往别处。

签了合同苏科长就问叶有华现在他们还有剩下多少样品，意思是想把样品都给买下来，叶有华只给了今天带出来的数量给他。

招待所剩余的那些，叶有华还是准备跑一趟申沪，篮子里的鸡蛋还是多放几处比较保险。

等事情谈妥了，这也才是半上午，苏科长要去邮局汇订金，叶有华就问苏科长他们能不能跟供销社买点处理品。

“嗯，行吧。”苏科长抱着那份蒸熟的腊肉边吃边点头，嘴里含糊不清的冲外头喊了一声，“小张，你带叶队长他们去仓库去挑挑东西。”

“好嘞！”刚刚送玻璃瓶子的年轻人就蹬蹬蹬的跑了过来，“叶队长，这边走。”

“小张，待会我得出去把事情办理一下，你记得跟领导说一声。”苏科长嘴里嚼着腊肉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声。

小张“哎”了一声就领着叶有华几个去了仓库挑东西，仓库里的处理品也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新检查出来的一批货。

叶有华也没有挑别的，就是挑了一些不显眼的布料，还有些纯羊毛的薄毯子，羊毛坎肩挑了几件，又替孩子们挑了些发夹跟几只有点瑕疵的钢笔。

荣亮到底还是替他媳妇儿挑了一件布拉吉，仓库里的瑕疵货比商场的正货要便宜一大半，而且还不需要凭票购买，说是瑕疵货但其实这些瑕疵问题并不大，像荣亮挑的这条裙子也就是衣领有一处有点脱线，会做针线活的都能理好，买回去好好把线头接上了，一点瑕疵也看不出来。

荣军替自家曾爷爷挑了件羊毛坎肩，羊毛坎肩的保暖效果好，给老天叔用正正好，另外他又替自己挑了套中山装，这套衣服上有只袖子的手肘处有一处看不大出来的磨损处，别的都没有问题，反正大多数时候手肘这块也是要加块布料的，荣军也就买了下来。

刘有生刚刚还说荣亮买的水晶发夹贵，他这会也挑了几个有一两颗水晶粒脱落的水晶发夹，他自己会做些精细活，拿点别的补上也不会太显眼，瑕疵品才几毛钱一个，比荣亮买的便宜多了。

邓州程也捡了几个水晶发夹，还替家里两个孩子各捡了套衣服。

于小前则是也挑的布拉吉、孩子的衣服和水晶发夹。

叶有华看他们就想着媳妇跟孩子还提醒了一句，家里还有老人跟侄儿侄女，几个人忙又挑了点羊毛坎肩给家里的老人用，还有给家里的侄辈们也捡了一些品相还行的头花跟钢笔。

然后结账的时候就有点囊中羞涩了，还是叶有华给垫付的，他们这一挑还挺久的，等结完账苏科长都已经从邮局回来了，他把邮汇单递给叶有华，“今天过节就不耽误你们了，改天请你们吃个饭。”

“苏科长客气了，按说也该我们请客。”说起来这种做生意的只有卖家请买家吃饭的，哪里有买家请卖家吃饭的？

“该当我尽个地主之谊，凭我跟老蔡的交情，也该请你们吃一顿饭。”苏科长这话一出，叶有华挑了挑眉，苏科长这话是怎么说的？蔡克敌说过自从几年前在火车上一别之后就再没有过联络的，这样子，苏科长跟蔡科长能有什么交情啊？

苏科长对于叶有华的挑眉毫无所察，他扭了扭手腕，“说好了啊，明天中午咱们就定个时间一起吃个饭。”说完也不等叶有华回话就自顾自的走了，“我这边还有事，先忙去了。”

叶有华笑着摇了摇头，拿着合同、订金邮汇单、卖样品腊肉的现钱还有辣椒酱的玻璃瓶样品外加各自买的东西告辞了出来。

此时也差不多将是午饭时间了，供销大楼里溜达的顾客少了许多，叶有华几个该买的东西都买齐了，也不停留做耽搁，直接下了楼走回了招待所。

这个时候招待所一楼的柜台那边已经换了另外两个姑娘家坐着，看到叶有华几个走进来直往楼梯走，其中一个就喊了一句，“做什么的呢？”

“五楼的住客。”荣亮心里高兴着呢，很有耐心地回了一句。

那姑娘还待多说几句却被另一个姑娘给扯住了，“成啊，慢走啊。”

“小荷，你拉我干嘛呢？”等叶有华几个走得不见人影了，被拉扯的姑娘就不高兴地说话了，“进来的人本来就得问一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