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9 章(1/2)
季修觉得自己的教育出了问题。
六皇子被宫人扶走之后, 皇帝单独找季修谈了一下心。
两人孩童时就认识,一起长大,只是皇帝长着长着长裂巴了, 越长越平庸。而季修继承了历代南阳候的俊美容貌,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越长越好看。
后来长大,关系疏远, 谁也想不到两人曾经是好友。
因此谈心的时候, 皇帝本想摆出威严,借口管教不严, 警告训斥季修一顿。
看见他的脸, 干咳一声,到底没有那么做。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他妒忌归妒忌,实在无法对着美人疾言厉色。
这种反应,无关喜爱, 只是人的本能反应。
就这样以一种好友的姿态简单地谈了心, 皇帝也没有太过苛责, 只暗示季修,以后好好管好儿子, 不能因为季盼春长得好看, 同他有七分相似,就对他太过放纵。
大庭广众之下殴打皇子,他这个皇帝也不好做。
而且,六皇子目前来说, 还是他比较看重的继承人之一。
季修点头。
对, 他这段日子对季盼春的确有些放纵了。
走出皇帝寝宫, 看着等在偏殿里的云依依和季盼春,季修有些头痛,招手叫少年过来:“你可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季盼春眨了眨眼,一脸无辜。
“爹,是他先动手的。你说过,我是侯府世子,不需要退让,所以我才打回去的。”
“六皇子先动手……”
季修愣了愣,刚才就想着六皇子一直挨打,十分可怜,倒是忘了询问是谁先开始的。
先撩者贱,挨打也是活该。
不过想想六皇子的性格,这不像是他会做出的事,其中肯定有内情。
季修冷静了一下,沉声询问:“他为什么好端端的突然动手?”
“这我就搞不懂了。”季盼春还是那副无辜的样子,随口道,“可能是觉得我阻碍了他和你说话吧。”
“……”季修看他一眼,对这个解释半点都不信。
季盼春耸肩,低头一笑。
他这个人很少笑,更是第一次笑得如此灿烂。因为他知道,季修不相信他的话,却不戳破他,全是因为偏爱。
比起六皇子,他更偏爱自己。
这样想着,对于手下败将的六皇子,他也就没有那么的厌恶了。
下次碰上,可以考虑少打他两拳。
季盼春在心里漫不经心地想着,活动了一下拳头,回想起千秋宴上那个讨人厌的小皇子。
实在太碍眼了。
别以为他没注意到,他看季修的眼神,分明是看父亲的仰慕眼神。
他是皇子,身份尊贵,从小要什么都有,身份不缺少关心爱着他的人,却还要抢走季修。
而且,明明他已经抢走了季修整整十二年,到现在,季修好不容易注意到了自己,他却还要和自己争抢!
季盼春的心里其实一直对六皇子有怨气。
没有人触动还好,这份怨气可能就这样一直在心里积累,什么事都不会发生,直到像原世界线那样,云依依出事,才会爆发出来。
可是现在,六皇子主动亲近季修的姿态,瞬间触怒了他,让这份怨气提前醒来,也点燃了季盼春一直暗藏的妒忌。
他知道季修就在身后,不能让他察觉异样,也不能让他发现自己是个坏孩子,所以他放低声音,在六皇子耳边低声挑衅。
不过他也没想到,六皇子会那么容易上钩,还真的和他动起了手。
季盼春要的就是这个机会,自不会错过,反手和他打起来,因为早有准备,一直将六皇子按在地上打,狠狠地出了一口积压在胸腔里十二年的恶气。
当然,这次是他冲动了,害得季修被皇帝问责。
虽然季修说过得罪皇帝也不要紧,但是这种不要紧,应该不包括训斥问责,多少要受些气。
想到这里,季盼春有些不安,打定主意,下次要谨慎些。
最起码,不能让别人有责怪季修的机会。
……
对于季盼春的心思,季修暂时无所知。
不过对于季盼春现在的情况,他也实在有点棘手。
季盼春三次出手,都是和容妃母子有关。
这样下去,就算改变了原本的剧情,这个世界也不安全。
他这具身体的年龄,比季盼春和六皇子都要大,早晚有一天会走,走得比他们早。
等他走了,云依依很大可能会殉情离开。到时候,再没有人压制得住季盼春这个小疯子,他无所顾忌,又对以前的事怀恨,说不定会再次走上觉醒之路,派人刺杀六皇子。
所以,光改变他的处境和心态还不行,必须要解开他以前的心结。
只是,很麻烦……
你明明知道他有问题,可是他只要死活不承认,你也不可能下狠心逼迫,只能装作没事发生。
而他不说出心结的话,又如何对症下药,让他释然呢?
回家后,季盼春沉思一夜,有了一个不算稳妥却是目前最好的主意。
不能因为季盼春喜爱读书,勤于功课,就认为他会在没有人辅佐的情况下,长成一颗健康笔直的参天小白杨。
也有可能他长着长着就歪了,变成一颗黑檀木,外面看着正常,里面乌漆墨黑。
拒绝放养!
必须下狠手管教!
第二日,季修起床后,去了云依依的院子见她。
“侯爷?”云依依见到季修来,目光柔和闪亮,很是意外,“您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
季修还是和以前一样不碰她,只是每日都会过来正院一趟给她撑场面。不过,来的时间大部分都是下午,有时候还会在正院里用一顿晚膳,这次大清早就过来了,还是头一次。
“我有事和你说。”季修在圆桌另一边坐下,看看桌上的早膳,随口吩咐丫鬟给自己准备一份,转过头正色开口,“你有没有想过,要回边境去见见云大将军和云兄?”
“啪!”云依依失手摔碎了调羹。
“侯爷何出此言?”她震惊惶恐地站起来看着季修,艰难开口,“侯爷,要休了妾身吗?”
季修心里一阵无语,倒也对她的反应不奇怪。
她似乎就是如此,总是很害怕离开。明明已经在南阳侯府里住了十二年,应该知道他的禀性,可是每次都能将他往最坏的方向想。
“不是。”季修在心里腹诽了一句,开口解释道,“事情是这样的,我有心锻炼盼春,想要将他送去边关呆上一阵,可是又怕他多想,所以打算陪他一起去。你呢,要不要随我们一起去?”
云依依大概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怔愣了许久,才一脸不可置信地答应下来。
“自然要去,我,我也想见见父兄……”
季修勾唇浅笑:“那就好,既然你也去,索性我们全家都去吧。”
云依依面对季修的笑容,毫无抵抗能力,甚至都没听清他话里的意思,一股脑地答应了下来。
等到季修离开,她开始做搬家的准备,才发现这件事有多麻烦。
好在即使艰难,她也是甘之如饴的。
这是她除了对季修的执念之外的第二执念。
生病的时候,本以为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父兄了,病中抑郁难安,导致病情更加严重。
连梦里都是边关大漠黄沙、千里赤壁的景色。
现在有机会果能再见父兄一面,再享受一次家人对她如珠如宝的关心爱护,纵使身死亦无妨,又何况这些身外小事。
搬家一事,由季修通知给了季盼春和季文成。
季盼春猜出这件事大约和他那日在千秋宴上的行动有关系,心里更加懊恼。
只是季修盯着紧,他哪怕心里很生气,也不好再做什么,便无奈地安安分分收拾东西,等着出发的那一日。
而季文成,几乎可以算是季盼春的跟屁虫了,天天黏着季盼春,倒也不用季修操心。
两人对于要去边城,都没有什么意见。
趁这个机会,季修再次进宫,去见了六皇子一面。
……
六皇子长得很像皇帝小时候。
不过因为有容妃一半的血脉,又比皇帝小时候要好看精致些,这让一直对自己样貌不满意的皇帝有种诡异的满足感。
就好像笨鸟飞不起来,就生了个蛋,让他使劲地飞,见他真的飞得比自己高一点,心里充满了喜悦,于是也对他会比对其他人稍微好一点。
如此而来的帝王宠爱,稍微敏感些的人都能察觉到不对劲,更别提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六皇子。
六皇子很早就发现父皇对自己就像对一个有趣的玩具,渐渐的,他对皇帝那位懵懂而微弱的濡慕之心,就转移到了季修身上。
在六皇子四岁进学的时候,季修受容妃的哀求,申请做了上书房的先生。
比起几日才能见一次的皇帝,季修几乎是日日进宫教导他,六皇子信赖他,将他视为长辈,甚至后来在他身上寻找父亲的感觉,也就变得不足为奇了。
原世界线里,原主被容妃的真面目伤了心,隐世离开,心里还惦念着六皇子。
而六皇子登基后,也对南阳侯府多次轻拿轻放,说明原主和六皇子之间,确实存在一定程度的父子情。
可惜他是主角,而季修为了反派而来。
在解开季盼春的心结之前,他不能帮六皇子夺嫡,还要远远避开他,免得季盼春越来越偏执。
想到这里,面对还受着伤、收到消息后却欣喜赶来的六皇子,季修心里划过一丝愧疚。
只是,他不得不开口,将自己要离京的消息说了出来。
六皇子愣住,表情空白。
季修心中叹口气,继续道:“殿下早慧,有大才,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只是臣无法陪在你身边了。殿下日后一定要孝顺陛下,勤于功课,多爱惜自己,切莫被小人带偏了性子。”
“老师以后……不管我了吗?”
六皇子在漫长的话语里回过神,终于反应过来季修的意思,语气僵硬而呆滞。
不客气的说,六皇子几乎是季修手把手带出来的。
他的早慧名声,他在学业上的成绩,他长大后得到皇帝偏爱的原因,都是季修帮助他、赋予他的。
再也不会有人比季修对他更好。
好几次,他都想季修叫一声亚父,只是宫里到处都是眼睛,他担心惹恼了皇帝,才一直没叫。
现在季修要离开,对还年幼弱小的六皇子而言,不吝于晴天霹雳。
“……殿下,臣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你多保重。”
季修站了起来,看着对面的六皇子行了一礼,转身欲离开。
“等等,不要走!”六皇子冲上来,像是被父母抛弃的小孩,站起来要抓季修的袖子,声音里充满了迷惑,“是我做错了什么吗?老师,所以你才不管我了?”
季修:“你没有错,我只是厌倦了如今的生活,想要换一个地方,试试不一样的风景。”
可是这样的话,又怎么可能骗得过男主。
六皇子眉头紧皱着,盯着季修,眼里挣扎:“是因为季世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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