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怪物(1/2)
第99章怪物
叶洲清心寡欲的幽居生活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他看着门外的年轻人,面孔很熟悉,但五官比上次见时又长开了些,脸也更方了。
“钟旗?”
“好久不见了,叶子。”年轻人咧嘴一笑,比印象中黑了不少的脸上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叶洲侧身让开了一条道。
钟旗走进门,一边好奇地打量这院子,一边感慨:“你这小院子变化挺大的啊,我记得原来两边都种的竹子?”
“一年前就换了。”叶洲领着钟旗往里走。
现在这院子进门的小道旁,一边还是清翠的竹子,另一边却换成了三株腊梅,开着淡黄的小花,香气盈人。竹子还是原先的那些,腊梅却是叶洲自己练手造出来的,也许切片分析内部结构的话还是能发现好些不同,但至少外观上已与自然生长出来的植株无异,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个奇迹了。
不光是院子,三面四间的屋子也做了很大的调整,叶洲找人把朝东的屋子改成了厨房和餐厅,装了电炉灶,这样假期还能自己做做饭。朝南的卧室和客厅打通成了一间,内部装潢被改了个彻底,朝东的书房也改成了客房;这两间的改建是三个人一起设计的,各自都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最后变成了一种田园加洛可可再加蒸汽朋克的混搭风,再加上外观的中式建筑风格,乍看上去会让人误以为这屋子的主人精分了。
钟旗很久没来过叶洲的小院子了,印象还停留在一间幽静素雅的中式民居上,对这新的混搭风格感觉很新奇。
两人进了主屋,叶洲从小冰箱里拿了瓶可乐扔给钟旗,问:“有事找我?”
钟旗接过可乐,坐在了小沙发上,回道:“是啊,要找你可不容易,手机怎么一直关机?”
“手机丢了,就顺便换了个号?”在发现原来的手机一直被监控着后,叶洲就把手机和号码都换了,新号码只通知了几个朋友和大学同学。
“我说呢。换那新号码也不给我一个,不够意思啊。”钟旗打趣的意味多过埋怨,仍然带着发小的亲昵,好似这几年不曾断过联系——如果过节时候的短信也算联系的话。
叶洲略微有些不自在,好在钟旗没再揪着这点不放,转而说起来意:“这不马上七天假期就要结束了嘛,我爸说他联系不上白伯伯了,急着到处打探消息呢。你电话也打不通,pp也不上线,我今天是过来想碰碰运气,看你在不在。你知道你舅什么情况吗?”
叶洲不太意外钟旗的意图,但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钟旗看着叶洲低眉敛目,手指下意识地捏着手中的可乐瓶的小动作,就知道这里面大概是有内情了。“是……出什么事了吗?”他郑重起来。
“我不大清楚他目前的情况……钟叔有说找他做什么吗?”叶洲犹豫着开口。
“我爸没跟我说具体情况,不过他这两天接到了不少银行行长的电话,都说听到点不好的风声,或者是有京城总行的压力什么的,要他做好准备,今年的贷款可能续不下来了。一连几家大的合作行都这么说,白伯伯又联系不上,我们担心他是不是出事了。你知道些什么,能给我透个底不?”
叶洲这才真实地感觉到,白剑川确实要倒了,树倒猢狲散,楼塌燕雀飞,之后的生活,怕要大变样了。
他问:“他没回桃花源的房子?薄夫人怎么说?”
“不在,也不在庄园,薄婶婶和我爸在一块儿,都在找他。我听余彬叔说他年前就去京城了,但没多久就断了消息。”
叶洲愣愣地仰头望着窗外的腊梅,好半天才回过头,对上钟旗探究的视线,下定决心:“对,我也一起去了。他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可能,就这样倒了吧。”
“什么倒?倒什么?”钟旗怀疑自己听力出问题了。
钟旗最后是飘着出的大门,大脑cpu过热导致短路,丧失思考能力。
他一走,叶洲独自发了会儿愣,回过神后,就火速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跑路了。直觉告诉他,现在要是不走,待会就走不了了。
可惜直觉没告诉他不要乘飞机,而对手比他预计的聪明得多。他刚进机场大厅,就被薄荷的人堵了个正着。
“夫人想见您一面。”那人长得文质彬彬,神情和动作也非常儒雅,但他身后跟着的两个满脸横肉的大块头,惹得机场的保安都频频投来警惕的目光。
“哪个夫人?”叶洲不记得自己见过这人。
“自然是白夫人。”
于是叶洲长叹一声,扔掉了最后一丝侥幸,发了条短信告诉江与城一声,还是跟着走了。
白宅,二楼书房。
薄荷和钟凌峰焦急地等待着消息,直到放出去的人手传来叶洲的消息,两人才略略定神,讨论其目前的情况。而刚经历过两人盘问的钟旗,还在“灵魂出窍”的状态中。
叶洲走进门时,薄荷腾地一下站起身,快步走到他跟前,伸手就要抓叶洲的手臂,但被后者闪了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我丈夫怎么了!”
“我跟钟旗都说了,你没有问他吗?”叶洲的眼神越过薄荷瘦削的肩头,对上了钟旗的视线。后者终于回过了神,讪讪地冲叶洲笑了笑。
“叶子,不好意思……”
“没事,我知道你会跟钟叔讲的,以前承蒙你和钟叔照顾了。”叶洲笑得淡然。他当然知道钟旗是听谁的话来打听消息,也知道他要是不说,钟凌峰等到最后也未必能知道事情的原委,但是朋友一场,他到底还是心软了——就当还了小时候的人情。
钟旗张了张嘴,没能说出什么话。
叶洲的淡定挑断了薄荷从白剑川失联以来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她几乎是要疯了,指着叶洲怒骂:“他是你舅舅!你吃他的、用他的,到头来,就这么把他给卖了?”
叶洲漠然地看着这个气急败坏、失了仪态的女人,反问:“不然呢?由着他害人吗?”
“你!你这个白眼狼!他做了错事,你不会拦着他吗?你还有没有把他当家人看?他是你父……你舅舅啊!”薄荷歇斯底里地骂着,但即使到这个时候,她也没能说话什么超出她贵妇人身份的过激词句,甚至仍然坚持着名分,绝不犯错。
这位贯是优雅端庄的舅母,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很厉害的人了。叶洲这样想着,内心有些复杂。
薄荷,控制着七个千亩规模的牧场、在西南地区开办了十几个食品加工厂、每年稳定给蜀州贡献十几亿税收的食品企业巨头薄氏食品集团现任当家薄英的亲妹,从出生起便是天之娇女,稍大些开始跟着父母出入蜀州各大聚会宴席,受着最好的淑女教育,是这地界上的风云人物。20岁年轻正貌美时,很有主见地倒追当年同为人中龙凤、一手创办白虹集团并将之发展壮大的白剑川,成功入主白家,大婚时大半个蜀州的权贵都来赴宴,无人不称一双璧人、天作之合,传为一时佳话。大概因为白家真正主事的人是白剑川,家中公婆知情识趣,也不干涉夫妻俩的生活,一家人和和气气。入门不到两年,便育有一双儿女,白家的事业也像是坐上了火箭一般极速发展,很快就超越了薄家的量级,还能反过来给薄家不少的帮助……
这前半生璀璨的履历,是蜀州无数权贵人家女儿的人生梦想。这些年就连薄荷自己都觉得,除了叶洲这个不知何处来的小小“瑕疵”,她的人生堪称完美——甚至在叶洲这个私生子的问题上,白剑川也给足了她体面,对外以子侄身份待叶洲,对内态度果决地表明他不会影响自己孩子的继承权。
这些年两人相敬如宾,薄荷虽然没感觉到多少热恋的甜蜜,但胜在长久的敬重,人到中年后,多少相熟的姐妹家中也发生了外遇、出轨等等的鸡飞狗跳的闹剧,而自己的丈夫除了年轻无知的时候闹出的“人命”,没再招惹外面的花花草草,她甚至有些庆幸丈夫是曾经风流后又浪子回头,而不是人到中年才想着不羁一把。
对薄荷来说,
不会有比白剑川更好的丈夫了。
不会有比自家更美满的家庭了。
而这一切,就在眼前崩溃。
薄荷面如金纸,只觉脚下的地毯像是软得站不住脚,让她身子一斜,就要倒下。
叶洲下意识地扶住了薄荷,被薄荷一把甩开。她摔在了地上,仰头瞪着叶洲,目眦欲裂,从咬紧的齿缝间硬生生挤出两个字:“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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